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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文学 |
1984年1月29日(星期日)
上午和穗如一起去看电影,随意谈起了毕业后的去向问题。
我说:“真的,我们一块去深圳啰。”
她说:“有名额就去,不过我不知道你舍不舍得离开广州。”
我在心里暗暗叫苦,难道在同学的心目中,我是那样不舍得离开家吗?也许是我瘦弱的身躯给了别人这样的印象,可他们却没看到在我瘦弱的身体中,燃烧着一颗刚强火热的心。离开父母,靠我自己的劳动,我照样可以生活得很好。于是我这样回答她:“我愿意,如果留在广州当老师,不知道哪辈子才能提拔我,广州的教师已处于饱和状态,但真正有文凭的不多,去深圳就不同了,那里有发展前途。”
穗如就说:“好,那我们就去吧,去那里捞一笔钱,发发财再回来。”
我并不是为了发财才想到那里去的。别看我们是同窗好友,但有些观点不一致也是在所难免的。她是一个当官的料,而我不是。她说:“去到财务科捞个科长当当。”这点和我截然不同。我不喜欢指挥别人,但也不喜欢别人拿着指挥棒乱指挥我,我只喜欢自己独立的工作,当然希望在我工作中遇到困难时,有人会帮助我,至于钱嘛,我不想要太多,够用就行了。
今天来看的电影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又是武打片。自《少林寺》后,不少武打片相继出笼,有《少林弟子》、《少林小子》、《武林志》、《武当》等等,这些片子都没啥看头,我个人不喜欢看这种激烈的武打片,我喜欢看抒情性浓的电影。但今天的电影有点趣味,这是由于电影中有“大丈夫”这一人物形象。
“大丈夫”只有12岁,他的打扮就像“利是”袋上画的小地主,就是这样一个小男孩,却有20多个媳妇,“大丈夫”被媳妇管着,“大丈夫”说的话最有趣,他的动作也是很滑稽的。你看,“大丈夫”飞跑进二毛他们的住地,别人问他为什么那么晚才来,他说:“老婆不让走,老婆追来了。”
当清军抓住他时,他媳妇正好赶到,敌军说:“哪来这么个姑娘,你老娘真厉害!”
大丈夫说:“老娘?她是我老婆。”语气颇为自豪。
敌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大丈夫,冷笑道:“就你这样还配有这样的老婆?”
大丈夫说:“大丈夫可死不可辱!”说完就要上前与清兵决斗。
大丈夫会说:“现在的女人呀,真不得法”(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摇着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他还会愤愤不平的对他媳妇说:“妇人之见!”
大丈夫说的每一句话都让观众捧腹大笑。
我想,影片如果没有大丈夫这个角色,那么这部片子不会比一般的片子好看些,人们都说这部片子好看又好笑,我没这个感觉,只觉得影片很好笑,它像是在进行武术表演,总之是在编故事,主题思想不太明确,艺术上也没偶有独到之处,至于大丈夫这个角色给影片添了些光彩。令人奇怪的是,像大丈夫这样的男孩,真能说出以上那些话吗?这是脱离人物性格的,是编导为了搞笑故意让大丈夫说那些话的,博得观众的嬉笑,必须肯定的是,扮演大丈夫这个角色的演员演得很好很逼真,既表现了儿童的天真,又表现了这个“小大人”的早熟。
1984年1月30日(星期一)
今天我一口气炒了4斤葵瓜籽。炒好后,妹妹弟弟说:“没味道,没炒到”,我只好回炉,放点盐水再炒了一遍,弟弟这才说:果然名不虚传。
每年春节,炒瓜子的任务都归我,往年我炒的瓜子能得到品尝者的交口称赞,父母对我也很放心,所以炒瓜子的任务自然就落在我身上。今年也许因为买了太多瓜子,我越炒越没心机,,最后只得返工。
吃饭时我说:“今天炒瓜子炒得我都烦了。”
母亲说:“以后不要买那么多。”
我说:“对对,以后干脆别买,一买瓜子,我就多了一项任务。”
全家都笑了。弟弟说:“你自己说要买4斤的,现在又说烦了?”
我说:“最好让你去炒瓜子。”
不说话了。
晚上,边看电视边包汤圆,汤圆刚炸好,每人都尝了一个,那真是外酥内软,又香又甜。我们往年的年宵品中都没有这个,今天是因为我一时心血来潮,向家人提出炸汤圆,于是就动手了,自然父亲是最辛苦的,和面等力气活都是他干的。估计炸汤圆又要成为我们家的保留剧目了。
1984年1月31日(星期二)
我干的家务活越来越多,一日两餐是我煮的,还有饭后的洗涮、烧开水等等,真的感觉干家务花的时间太多了。还是妹妹舒服,她一点活也不干,甚至连自己的衣服也要母亲或我洗,这些事本不应该迁就,要让她自己干,大概是我们家把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的缘故吧,她只要看书学习就行了,其他事一律不用她插手。父母在干活时,需要我们帮忙,总是这样喊:“小弟,过来一下”或“小R,来帮帮忙,把XX拿给我”,从来不会叫我妹妹来帮忙。连弟弟也对妹妹说:“其实呀,全家人中你最舒服。”
现在我才深切感到,当老大是多么吃亏,事情干的最多,还常常成为别人的出气筒,真不愤。今天我用激将法逼着妹妹煮了一餐饭,我自己利用这些时间去买年货了。
快要过年了。买糖、买水果、买瓜子都要排队,幸好售货员的动作很麻利,很快就轮到我了。我在两个商店买了一斤半糖就走了,本来想买水果的,发现这些水果烂了很多,又懒得排队,只好回家了。
……
1984年2月1日(星期三)
下午卢丽冰来找我,给我一张票,说是赖丹丹他们单位在青年文化宫举办迎春舞会,他多要了几张票,给了几个比较要好的同学,女同学只有我、丽冰、嬿嫦三个。我没有答应丽冰,以种种理由推辞了。
我不会跳舞,如果我去了,势必会让他们扫兴。他们也许会放弃跳舞,陪我坐在一旁,这样对那些舞迷们不公平。我并不封建,但我始终觉得男女搂在一起跳舞让我很不自在,是我没见过大世面的缘故吧,而且我对跳舞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我不是跳舞的料,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跳舞。再说我的父母比较保守,他们把开舞会视为大逆不道。记得上大一时,我们班举办舞会,我去参加了,但只是站在一旁当看客,我把这事讲给父亲听,他说了这样一句话:“你可别学跳舞呀。”大概是怕我在舞场上跳着跳着就认识一个小伙子,然后就谈恋爱了……就我的性格而言,我才不是那样的人。
丽冰很扫兴,说什么:“请都请不来,每次活动都不参加(三次活动我已经参加了两次,至于这次推辞了),我已经答应他们说你会去的,这下可好了,让我怎么交差?”我知道其他同学可能会扫兴,但我不在,他们会跳的更痛快。惹了丽冰不高兴,我只好拼命道歉,请她转达我对同学们的问候,实在是对不起他们了。
丽冰离开后,父亲问丽冰来有什么事,然后他说:“你又不喜欢跳舞。”我知道他的下文了,没等他说完,我就顶了回去:“我明天晚上又不去,你急个啥?”并不是我怕父母,他们不让我去我就不敢去,而是因为我不愿意他们不高兴,既然他们不愿意让我去参加舞会,我就不去呗,反正我也不会跳,免得他们生气。
吃完晚饭和父亲、妹妹一块去逛花市,本来我一点也不想去,可妹妹一定要我陪她去,父亲也说什么“她半年才会来一次,你陪她走走都不行?”我只好从命。
也许来早了,花市里的人零零落落,花的品种也不多,我一点瘾都没有。最好笑的是我们与卖花人的讨价还价。当我们问:“这枝花多少钱”时,花农说:“七毛”,我们撇撇嘴,趾高气昂地走了,花农追问:“大姐(阿姨,妹仔),你说多少呀?”这话在我们身后响起,我们忍不住大笑。
父亲讨价还价的方式很特别,当花农说出价钱时,父亲把价钱成倍降低,问别人卖不卖,花农当然不卖。有时父亲不还价,迈开八字步走了,那神态、举止似乎在表明,这么贵,不买你的,我到前面去买,气死你。看着父亲在前面走,他的背影同样让我们哈哈大笑。
最后,我们到底还是买了一束花,因为来逛花市空手而归是遗憾。
逛完花市回来,就看中央台的春节联欢晚会。这台节目过瘾,形式活泼,气氛热烈,演员们动作落落大方。我喜欢朱明瑛的台风及她的演唱;喜欢沈小岑的歌声,但讨厌她那些造作的动作;喜欢那些令人捧腹大笑的哑剧、幽默小品,尤其是香港的青年歌手奚秀兰、张明敏的演唱,更是别具特色,博得满堂喝彩。奚秀兰唱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我的祖国》等四首歌曲,而且是载歌载舞,我没想到她唱得那么好。张明敏一曲《我的中国心》,强烈打动了我及所有观众的心,《外婆的澎湖湾》、《乡间的小路》唱的好听极了,声音醇厚,表情自然,配上潇洒大方又与歌词相吻合的动作,真是妙不可言。过去我有这样的看法,认为香港歌星的演唱不太好,起码是不够高雅,可是今天奚秀兰和张明敏的演唱,一下子改变了我的看法,他们是可以和内地歌星媲美的,甚至还略胜一筹。
零点大院内的鞭炮声齐鸣,这是除旧迎新的鞭炮声,电视台的春晚主持人、演员及来宾都互相拜年,气氛热烈极了。
今晚的电视直到两点才结束,家里只有我的弟弟坚持看到底,其他人都先后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