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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文学 |
1983年7月26日(星期二)
很久没到火车站了,今天来这里接爸爸。
从深圳开往广州的96次列车还没有进站,我在车站附近逛了逛。广州火车站在全国数一数二,这里的人特别多,有接车的、问路的等等。这里的饺子馆是新开的,还多了一个售书亭。人们在候车或接车的空余,可以花几角钱买本杂志消遣消遣,是很好的服务设施。
96次列车已经进站,接车的人不能进入站台,只能在出口处的栏杆外等待。人们都翘首以待,我的眼睛望得有点发涩了。过了好一会,才见到爸爸和李叔叔提着大包小包来了,我马上迎了上去,从李叔叔手里接过一个黑皮箱,这个黑皮箱很小但却很沉。
上了30路公交车,售票员说我们的行李占了很多位置,硬是让我们多买了两张行李票。
妈妈在车上火急火燎地讲起高考改卷如何如何严,声音大得很,仍在发泄她的不满,好让全车人都听得见。我不耐烦了,发现有些乘客的眼睛盯着妈妈,我用手碰了碰妈妈,对她说:“回家再说吧。”爸爸见我这个举动,笑了。
下车后还要走15分钟才到家,于是我提着那个沉重的黑皮箱,加快脚步往家里赶去。我发现提着重东西,步子走快一些,东西反而没这么重。到家后,看看自己的手,已经起了三个老茧了。如果是在70年代初期,我完全可以凭着这老茧上大学。
晚上,一家人都出动了,商讨妹妹怎么填报志愿,讨论了大约2个小时,终于决定第一个志愿填清华大学,第二个填北京邮电学院,接着是华工等。我极力主张,妹妹到外地去读书。妹妹也一心想往外省跑。因为我觉得广东的学习风气不好,学生的积极性不太高,教育质量也较低,再说一个人不能老呆在父母身边,要出去锻炼锻炼,这样有助于自己在各方面都得到发展,也可以增长一些处事经验。如果我当年的高考成绩好一点,我也想到外省读书,可惜我的愿望没能实现,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妹妹身上。幸亏我家在这方面还比较开通,父母不会阻拦女儿到外地读书。不像有的家长,硬要儿女填报本地大学,还有的家长要求女儿不要过“长江”(即不到长江以北的地方去上大学)。所以妹妹填的志愿都是外地的大学。
1983年7月27日(星期三)
爸爸和妹妹一起到中学找班主任去了,征求老师对所填报志愿的看法。回来后,爸爸告诉我们,老师说把第二个志愿的北京邮电学院改成南京大学,问我们是否同意,并特别征求了我的意见。我觉得第二个志愿还是报北邮,第三个志愿才报南大。因为邮电在我国很吃香,是处于发展的行业,迫切需要人,而且应用也很广泛,学的知识也比较活,将来分配也一定会很好。妹妹模棱两可,她说大学一定比学院好。我说看问题不能那么绝对,并用了一个歇后语“绣花枕头——一包草”,妹妹明白我的意思。爸爸解释说,就是外表看起来很漂亮,但里头并不好。我很反感别人看不起学院,大学和学院都一样学四年,都是本科,毕业后大家的待遇也一样,但大学的牌子响一些倒是真的,但是事在人为,全凭自己的努力。所以我个人并不会看不起学院,这不是因为我只就在师范学院读书的缘故。
妹妹告诉我,他们学校一位平时很红,学习成绩特好的男同学,因为这次高考失利而自杀,但没有死成。这种人是头号大笨蛋。大概是平时太顺利了,一遇到一点挫折就受不了,丝毫没有男子汉的气派。虽说此人未死成,但将来的处境也是够他受的。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想的,难道上不了大学就没有前途了吗?如果这样的话,中国有多少青年是没有前途的啊!可偏偏有些没上大学的人成了专家,他们取得的成绩甚至超过了许多大学生。
1983年7月28日(星期四)
下午卢丽冰来了,坐了近两个小时,我们东拉西扯说了很多,最后我请她帮忙洗相片,她很乐意的答应了。她这人就是这样,直爽、乐于助人,你请她帮忙,她不会不答应的。
晚上睡觉前,妹妹对我说:她很讨厌他们班的人,我说我也很讨厌我们班的人。班里有些人考试之前,到老师那里千方百计打听题目类型,有多少题等等,打听到了对你只字不提,巴不得你考不好。只要你的成绩比他们好,他们会造谣说:“还不是偷看来的”,或者说:“老师抬举她才给她高分”等,真是冤枉好人,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令人气愤。
我对妹妹说:“有时真想杀了那些人。”
妹妹大笑,接过话茬:“你如果杀了人,我为你找个辩护律师,我有个同学想学法律。”
我们大笑。把心中的气愤全通过笑抖落出来了。说到想杀人,那是假的,但我确实想快些离开这个班。我曾经想,毕业以后,看到那些人,我连招呼也不会打,瞟一眼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