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 重回青春大学园 

【短篇小说】协奏曲第一乐章 1.开始曲：路上的话题

南方的夏天，急于再次显示自己的力量，即使在早晨，大自然也不轻易赐给她的女儿一丝凉风的。

在都市交响乐的伴奏下，我轻巧的脚步踏碎黎明的露珠，一个脚印留下一个美丽的梦。

201路公共汽车上，秋艳毫无表情的脸，拥挤的车厢，灼人的热气，各种异味，让人头晕，喘不过气来。如果此时鼻子失灵，绝妙！

另一条路上，倩倩有气无力地瞪着“小飞鸽”，白皙的瓜子脸上有一层红晕，她不时掏出手绢擦去脸上的汗水，同时也擦去出门前刚用上的香水。

我们准时在十字路口汇合。于是，三人一台戏，各唱各的角色。今天的幕布是这样拉开的……

倩倩一下车，就给我一个斗鸡眼般的眼神：“呀，糟糕，撞衫了！她的裙子和我的一样。”

可不是吗？今天我俩都同时穿上一件白底紫花的连衣裙，真像两姐妹。

我还给她一个温柔的眼神：“这没什么糟糕的，因为我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一种样式，你穿上它，可以和美女海伦媲美了，只要看上你一眼，忧伤便会烟消云散。”我哼了一句歌词。

“不错，你是东方的维纳斯。”秋艳立刻附和。

倩倩甜甜的笑了。

“维纳斯是艺术品，因为世上只有一个，才显得尤为可贵，我很反对人们一谈到女性美，就把姑娘与维纳斯相比。其实，这怎么能相比较？”

我的话同时得罪了两个人，倩倩露出不悦的神情，秋艳撇了撇嘴。

    过了一会，倩倩说：“别管什么海伦、维纳斯，我们还是考虑眼前的问题，考上大学，却不让我们住校，每天让我们来回跑，每学期只发5元的交通费！这是人过的日子吗？学院有八九个正副院长，却没一个人管这事！”

“就是嘛，让院长去挤挤车！”秋艳又附和上了。

我默默地走着，没有说话，脑子却在翻腾：百废待兴呀，大学宿舍不够住，家在郊区的才能申请住校啊。发牢骚、抱怨是我们这一代的特点，现实固然给我们提供了发牢骚的依据 但它只能出出气而已。

情况往往相反，你越不说话，对方的话就越多。倩倩冲着我来了：“小溪，你哑了？你是最辛苦的，脚下的汗水可以冲洗祖国大地了。干脆，我们联名给院长写信，要求解决住宿问题，至少要增加交通费，信这样写：‘尊敬的院长阁下，请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全日制的不是走读的走读生吧！’噢，下面该怎样写？小溪，你的作文在班里出类拔萃，此信你起草，我们签名。”

一席话毕，我们全笑了，女孩子的笑声是颇引人注目的。

“瞧你，说得怪可怜的，好像我们成了等待别人私舍的乞丐。我需要的不是可怜，而是更美好的东西。”我还想告诉她们，我很快会买一部“小凤凰”的。

倩倩向我投来异乎寻常的目光。她曾说过，上大学是对人性的一种压抑，就像15世纪英国的圈地运动一样，我们是绵羊，书本是栅栏，把活生生的人用栅栏圈起来，不可思议。她说得多可怕！于是她这个独生女受不了艰苦、充满了拼搏的学习生活，就在爱情中找到了慰籍。班里那位有点诗才的男生，便成了她的白马王子，看电影、漫步林荫、舞会等等，从不间断……他当着众人的面，只叫她“倩”。众所周知，这是最亲热的称呼了。记得有一次，诗人当着我和倩倩的面，说：“你们每天来回跑，真辛苦！”我当场奚落道：“是我们辛苦，还是你怕倩倩累坏了？哟，真是模范未婚夫。”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所说的最美好的东西就是指爱情吧？”倩倩的话令我的身体微微震了一下，秋艳也用眼睛盯着我。

“爱情我所欲也，事业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舍爱情而取事业也。这就是我的《爱情我所欲也章》，再说，迄今为止，我还没发现一个值得我去爱的白马王子。”

这话太得罪人了，倩倩又有些不悦，大热天发火有害，降降温吧。

“好了，倩倩，老生气，会增添皱纹的，此时，你至少应为他保持青春之容颜。我承认，爱情是伟大的，你想想，你一回到课室，他就深情款款地向你走来，把一杯凉茶放在桌上，再投给你深情的一瞥，让你销魂哟，而我呢，既没人送水给我，也没有人投给我令人销魂的一瞥，你说谁幸福？”我这番俏皮话，说得倩倩的眼睛都在笑了，可她嘴上却说：“谁要他多此一举！”

“好吧，今天让我来多此一举吧，本人犒赏三军，想吃什么？红豆冰，绿豆冰，雪糕？”

“你看，早点铺还没收档，哪有卖冰棒的？”

“就是就是。”秋艳说话的节奏太快了，边说边不断地点着头，像柬埔寨的宾努亲王。

“就个鬼！”我在心里骂道。我最讨厌只会附和别人的人，秋艳却以为，人人都喜欢别人附和自己呢。

   终于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路，大学校园快到了。倩倩低着头，大概在想着那杯凉茶，秋艳呢？在想什么？此人难以琢磨。

（17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