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萦绕千百度,绍兴
绍兴,朦朦胧胧的小拱桥,拱形石桥下静静躺着的溪水,灰墙黑瓦勾勒出的庭院、市井、商埠,别一番江南水乡的风情,进入我儿时的梦乡。
直到上了初中,才渐渐知道这是现代文学史上不可多得的一位大师鲁迅先生的故乡,于是梦里畅游着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到说不清是那条江淮河流中的乌篷船。江南水乡中的绍兴,在我少年时代的梦里,只是难寻的遥远的梦境。梦是美的,梦是向上的召唤,梦更是人生理想的幻境。
或许是因为有这样一个梦,就开始了人生的奋斗,想要去那数千里外的梦境里寻真,就不得不提升自我,没有搏击人世的本领,只能永远被无形的枷锁固定在一个只能苟且活着的一个小空间里,哪会有云游四海的本领?
外面的世界太精彩,这精彩变成梦幻就是动力的源泉。上中学时不敢想去绍兴,上大学时没钱去绍兴,当老师后同样工资低得可怜,无法实现去绍兴的梦想,沧海桑田的变幻,直到身处商海,为了企业营销的需要,才终于去了梦里寻她千百度的绍兴。
黄昏时来到在鲁迅纪念馆门前,我看到了河沟里停靠着的乌篷船;看到了戴着乌毡帽的“闰土”们。
在鲁迅纪念馆里,我看到了鲁迅小时候的天堂——百草园的庭院,看到了三味书屋。耳畔想起久远的朗朗读书声:
“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相传叫作百草园。现在是早已并屋子一起卖给朱文公的子孙了,连那最末次的相见也已经隔了七八年,其中似乎确凿只有一些野草 ;但那时却是我的乐园。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 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还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便会啪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臃肿的根。有人说,何首乌根是有像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我于是常常拔它起来,牵连不断地拔起来,也曾因此弄坏了泥墙,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块根像人样。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葚要好得远。”(引自《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思绪回到现实,我也看到了高大的皂荚树,看到了生长何首乌的故土,我还看到了离鲁迅纪念馆不远处,因鲁迅作品而出名的孔乙己和咸亨酒店……
在真实的绍兴面前,我的梦幻似乎被击破了,时隔半个多世纪,世事在变幻,加上是乘车去的,那能体验到亲吻着河水乳汁般行走的乌篷船的风雅?到处是农庄、宾馆、酒楼以及卖着臭豆腐的小摊档……
的士司机好心,把我带到一个拱桥旁,坐在食肆里,看着桥旁溪流,吃着那里的霉干菜焖腩肉、臭豆腐(在广州从不敢吃,远远闻到其味就绕道而走),喝着女儿红(绍兴的一种酒,相传生了女儿的人家,都要酿一缸女儿红,埋在地下18年,待女儿出嫁时作为嫁妆),只是这里没有孔乙己爱吃的茴香豆。所以,茴香豆只能清晰的留在我脑海里。
见我余兴未尽,司机把我载到了离鲁迅纪念馆较远处的东湖景区。我乘上了乌篷船。仿佛觉得这乌篷船似乎比鲁迅先生笔下描绘的要大一些,印象中原本应该是用木桨划着的乌篷船,此刻变成了用双脚踩着两个轮子前行,而踩船的“闰土”既是舵手也是导游。心里不由感叹,这乌篷船也半机械化了。
船向着上游游去,只见左岩平坦,仍是水乡模样,右岩则渐渐地悬崖绝壁入目来。高耸的山岭承载着无数吴越春秋的故事,导游的描绘如遥远的梦境那般没有多少进入我的脑海。
在有宋代名圆之称的沈园,我看到了园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绿荫,颇具江南特色,被誉为“越中名园”,听到了这里蕴藏了800多年前的陆游与唐婉凄婉的爱情故事……
梦,终归是梦,梦与现实是遥远的。然而,在我挥手回眸绍兴大地时,心中开始有些失落,一代文豪的故里,为什么如今不能比过去的梦境更美呢?!可是,当鲁迅先生的故乡离我越来越远时,我的心海渐起波澜,乃至洪涛汹涌,绍兴所见的一切一切都雄伟、壮丽起来。这梦,成就了我的搏击与奋斗;这梦,多少年来激荡着一股永不消逝的情感。能动情之地,就是灵性之所。生灵因灵地而生,地,因灵感而活!借景抒情,源于景有情,一旦有了情,没有景的阡陌、荒野、乃至杂乱无章的现代人居环境,均会为情所动,从而焕发出青春与美来。
这,也许就是梦牵魂绕的情!
虽然,在很多人现实中的爱情里,其实有很多东西都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但我们却花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追逐,越是堆叠,就越是不够,也就越容易迷失,最终我们会忘记初衷,只得到一堆可有可无的物质,却失去了最珍贵的爱情。想想不无可悲。
此刻的我,心灵中那份爱留在了那个让我梦幻萦绕千百度的绍兴的某个角落……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