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大理之乱

管飞提起胆子，走近了三步，蹲下低头，端视良久。原来，书中及是一男子持剑交错乱纷飞，旁注：飞云三步窜。其中变化，真是难以掌握，看着看着，只觉额头冷汗直流。这是一招拼杀进招的连环招，没有一招自己能够从容应对的，其中的变化乍一看至少有十多样变化，但细看之后，仿佛不止于止。管飞看完第一页，又用剑轻轻挑开下一页，最后干脆用指甲轻轻翻动。直看到双腿蹲不住了，才站起来。

这本书这么好，管飞心头一热，忍不住就想伸手抓住它，但又害怕它身上的毒，如果自己把它带回门派中，其他人碰到它恐怕也要深受其害。师父等人见到这本书，说不定将它烧毁，自已恐怕还要受到责罚。管飞想了想，还是把它放回盒子里吧！找个地方收起来，反正自己现在也没有时间看，自己从昨天一早出来到现在还没有回去，身上带的食物也吃完了。这么想着，就用剑轻轻地挑起书，左右却也找不到好地方，就想找回原来的盒子。那盒子管悄用剑挑出来，这一看却也惊奇，原来此盒子材质乃是用上好柳木做成。据说，最好的柳木要数广西柳州，其珍贵程度可以说寸木寸金，用其做成的棺木更是达官贵人所使用，能千年不腐，其坚硬如铁，花纹独特，乍看如花岗岩。盒子外面用黄金包镶，做成转轴，看来此书对其主人来说，一定视做珍宝。但为什么却要与毒药放与一起？管飞想着，突然明白起来，因为它过珍贵，怕别人抢去，用上毒药来防戒别人，但还是没有想到此书却最后成为无主之物，落到自己手中。看来造化弄人，想得到的永远也得不到，不想得到的却无意之间就得到。是自己的运气太好呢？还是太差呢？管飞想想，禁不住笑起来。将书草草地放进盒子，埋起来，就直往山下而去。

因为内力几乎全无，所以下山才发现费劲，平时半个时辰的路程，现在却用上大半天也到不了。管飞号称草上飞侠，内力与轻功在点苍派中却也非同一般。路上停下几次，运气调息，却总是岔了气一般，总是从其他地方先引来一股微弱的真气然后才能用点苍的内功心法去驱使，不到一个小周天，就发现气喘，五脏六腑的真气荡然无存。

管飞饿着肚子，到午饭后才回到点苍派。只有几个看门的师弟与他打了声招呼，其他的人都没有发现他回来，更没有人询问他去何处了。他自己跑到柴房中，找一下有没有可吃的东西，专门负责为弟子烧饭的老妇见其进来，心头一惊，因为平时弟子是一般不进柴房的，更别说像管飞这样大弟子，慌忙行礼。要说掌门人不在、许多事情的处理上师辈不过问时，严然就听管飞吩咐，说白了就是一个管事人。

老妇问：“不知管公子驾到，有失远迎。”

“阿婆，”管飞忙回礼，“不必多礼。刚好错过了午饭，过来找些吃的。|”

“公子先等着。等待老奴端来。”老妇迅速地转过身，在里面折腾一下，端来微带热温的米饭及五个菜：分别是烤鹿子肉串、冬菜扣肉、黑芥炒肉丝、鲜笋、竹荪烩鸡腰。

“阿波怎么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菜？今天是什么日子？”

“公子看你问的！老奴还怕公子怪罪呢？这些菜只是前天少掌门定亲宴剩下的菜，这些天大家顾着喝酒，没几个人吃，老奴就把它们放笼子里，等大家酒醒了再热给大伙吃。”

管飞暗道：“原来这样。都喝酒，怪不得不见人。”又问：“今天见到我胡师伯了吗？”管飞与胡师伯情同父子，管飞的武功可以说是胡刚的亲传。

“公子不知胡老爷子听说与掌门人下山去了，具体事情，没有听说。”

管飞张口大吃，一碗门饭一下就进肚，老妇忙递来第二碗。“阿婆，我自己来就行了。”

“公子多吃点。难得这么多好菜，能吃多少吃多少。要往常想吃这么好的菜，过年过节都不一定能吃得上呢？”

“好好。谢谢大姆。”

“管公子最近忙得很，是不是下山去了？好多天没见到公子过来吃饭了？”老妇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在管飞听来却好像有点责问的味道。试想少掌门订婚，管飞作为大弟子却不在，难怪别人要问。但既知我不在，为什么还要问我呢？也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吗？

管飞刚想发火，却感谢到全身都没有力气，有一种五雷轰击的感觉，以前那种力发丹田的使法，一时之间管用不起来。“难道我中毒药了吗？”管飞暗想。

“公子有什么心事吗？”

“唔。有一点。”

“世间的一切都在于放下，放下即解脱。解脱了就可像山间无牵无碍的山溪水。”老妇的活似乎含着无限的禅理。

“大姆，你真是菩萨，这么深奥的道理也能悟明白。”

“我那有那么高的法眼，能看破世间的事。只不过偶尔到白石溪旁灵山寺上香听妙缘法师讲法，从他处听来乱用而已。”

唉，原来如此。原想她就是村民偶妇少有一两个有慧眼的人中一个，却也真是抬高她了。想了一下，对老妇说：“给我准备三天的干粮，我有些事需出去一下。”

“公子什么时候要呀？”

“明天一早我就过来拿了。你不要告诉别人，说不定我明天下午就回来了。”

“好的。”

管飞回到自己房间里，几度试着练起内功心法，还那样，总提不起劲来，不知从那处的一股小真气却游荡开来，无法驱束引入丹田。管飞拿起房内的铜镜，对着光线仔细瞧瞧脸色，没有感到中毒的迹象。难道是《飞天剑法》那本书？管飞反而一想：“现在问谁都没用。师伯和师父都不在，问他们或许能知道些情况，但为什么要问他们呢？他们也不见得就知道呀。几百年前的事他们怎么知道呢？我现在这个样子让他们见了，反而不好，让师弟们见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心中幸灾乐祸？”管飞越想越不对，干脆当夜多收拾一些银子，天一亮就到柴房找长工老妇去了，多装几天的干粮，然后，去山中探个究竟。

点苍山有峰十九，有溪十八，管飞所到的山洞乃在白石溪旁一处交叉地。泠泠的水声灌满耳朵，淹没了整个上午。要是往时他只须半个时辰就可到达，两旁山林现在却成了他很大的障碍。但是风景却是美好的。想着自己这么多年奋斗，为了出人头地，在点苍苦练剑法，现在却因一个小差错没有武功不得不离开点苍派。一路他在反思自己的为人，反思多年来自己所作所为。

白石溪泻于兰峰与三阳峰之间，这是大理石蕴藏量丰富的两座山峰。大理石，本地人又叫为点苍山石、醒酒石，大致分为汉白玉、云灰石、彩花石三大类。山脚下大大小小不等的纯白石头就是汉白玉，是最普通一种。但在阳光的照耀下，在溪水的滋润下，却美丽无比。雪水化成的清泉，又可洗脱尘世的悲哀。

一路上管飞只碰到三个人，一个是砍柴的樵子，一个是画家，一个是采石工，长长的溪水，流向无尽的山涧。他找到一块高石头，钻进它的阴影里，拿出干粮，准备中午的食用。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步子将他惊醒。只听其中一人说：“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一女子说“是呀，等出了大事可不得了。”他们声音走得好快，管飞探出头的时候，才发现四个人，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其他三人却是他早才见到的樵子，采石工和那画家，原来那画家却是一个女子呀。但一转眼他们就消失在林子和乱石之间。他们的轻功好轻，四个人的轻功一模一样，动作一致，像云朵在山谷中滑过一样快。

这是那来的高手，难道他们是世外高人？可惜自己功力全失，否则也可奋力追上去打个招呼？管飞虽然这样想，但是真的像以前的话他也不会轻易露面去问别人这种话，因为这是武林大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四个武林高手如此慌张？管飞想着，收拾东西往前赶，但早失去他们的方向，只好向那埋书的无名小洞而去。

再说，这四名武林高手不是别人却是三阳峰杨氏三兄妹和兰峰段秀。杨氏三兄妹的确是世外高人，杨家先祖是大理国高官，后随皇帝退隐山林，保护主子安全。大哥石匠杨泉，二哥樵子杨柳，小妹画家杨蝶，他们都有自己的一套绝世武功，放眼武林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另一个却是像段丽丽一样有着大理国皇脉血统、居住点苍山兰峰的飞扬跋扈的段秀。

大明灭元以后，明取消了元朝对段氏的赐以职位厚待，彻底打击大理段家的势力，在云南大理推进更甚于秦朝的文化灭杀，朱元樟并派义子沐英长驻云南，在昆明设立黔王府。段氏子孙一部分随当地白族姓氏生活，一部分则改用汉姓，通过苦心经营谋取一定的职位。段丽丽的父亲殷平正在先辈等人取得的基础上，不断争取，总算在大理谋得了官员一般的地位，却不敢改回段姓，并说看了“殷”就想起“段”。自古以来，云南是一个偏僻的地方，民风刁悍，村落争斗，划地为王。云南大理当地为什么要优待段家，称丽丽为公主，确实是有它的由来。大理的极少数姓段的人看不起其它民族的群众，总以为自己是皇族的后代，高人一等。明军的进入云南，大理段氏割据政权土崩瓦解，终于在明时使云南纳入中国版图。当地称丽丽为公主，并给冠以段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用意何在？正是这样才使段丽丽的父亲殷平正处于风口浪尖，大批的绵衣卫盯着殷着家不放过。殷平正明知姓段，但为了保全家小，却也不敢称为段某人，家中书信来往，避讳段字。祖传一阳指，也不敢擅用，防范武林人士生事，以免朝政安插罪名。但是段氏的一阳指据说也七零八落，有人认为应该完整地收于大理天龙寺，也有人认为收于点苍山兰峰段氏，而却也传出有人见过殷平正使过完整的一阳指神功，这就是段丽丽为什么被绑架的原因。看来天下闻名的绝学也是到了后继无人，绝迹武林的时候了。

若不是段丽丽被绑，点苍派掌门夫人还不知道丽丽还是大理国后人，按照当时人的习惯称为公主是没错的。但是其实，若传到朝廷去，那可也算是满门抄斩的大罪，给点苍带来大灾。这其中的利害，白衣女是清楚的，万里豹虽然知道，却也未体会到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段秀及是元末大理最后总管段功之女段宝姬之后，现也为兰菀的主人。从小就向往大理国盛世昌的繁华、家族隆赫的横势，对父辈逃避战灾、隐世埋名百般不解，他好胜心极强，在大理白族尽改段姓的情况下，改自姓以段姓居之。素不知那时，有云南大理有些村落怕引朱明朝廷诛连九族，避讳姓段多次改姓，这在现在史书仍可查到。他武功极高，天下武书尽有涉猎，于家中父辈压束较紧，所以三十来岁还没有在武林中穿出名堂。听闻大理段家告急，于是才迅速召集家人、手下及先部旧属至大理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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