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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苗的课经常会用到自然之物，比如说石头，一直是鸟老师很喜欢的材料，于是捡石头成了经常做的事。

比如某个晴天朗云的午后，鸟来到五环桥下一片绿化带，这里罕有人迹，绿荫匝地。头天刚下过雨，地上有些泥泞，鼻子里嗅到土腥气。一边小心着别踩到一脚泥，一边寻到有卵石的地方。这里并不是河滩，地上却满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猜想是修砌园林剩下的材料，堆放在此，遗弃日久，便与泥土为伴了。我像得了宝似的，马上开始捡石头，多数的石头半埋在泥里，要抠出来。用手简单拂去泥巴，才能看出卵石的全貌。

用来上课的石头不要求表面花纹多么好看，主要看形态，圆圆溜溜，长长扁扁，怪模怪样的石头都受欢迎。这些石头或者用来画画，或者用来拼图，越有象形意味的，越能得赏识。说起来，鸟老师平时就是个石头爱好者，经常骑车入山去捡石头，再沉甸甸地驮回来。每每拿出自藏的石头来赏看，一个人能品评半天。石头是大自然赐予的宝物，那些不起眼的卵石，沉默而平常，却是经过几亿年的火山压力，河流沉积，冰川磨砺，日晒风化方才形成。上面镶嵌闪亮的石英和温暖的云母，尽显岩石复杂的内涵。

我很希望孩子们也能欣赏石头的奇妙，感受自然的大美，所以不辞辛苦捡了一堆又一堆，像是贪婪的土财主，这个也舍不得丢，那个也要搂入怀。当这些石头千辛万苦运到汉苗教室，便是浩大的洗石头，晾石头工程。上课那天，孩子们会惊呼一桌子一地的石头，他们大概是第一次在室内见到这么多来自自然的顽石吧。

其实如果有可能，我总觉得最好的课堂应该就在大自然中，而不是有墙有顶的人工建筑。好在我们的石头多，可以铺陈得很壮观，我指桌上的石头说：“这是河滩！”孩子们立刻心领神会，把鞋一蹬就爬上去了。有家长喝止：“哎，不许上桌子……”我就笑，告诉家长孩子的反应是对的，他们在“河滩”上捡石头呢！

在汉苗的河滩上，孩子们嘻嘻笑笑，爬来爬去，真不怕小膝盖疼，认真地翻找喜欢的石头。我们特地画了几块小石头藏在里面，比如用卵圆形的石头画成眼睛，被小孩子翻出来，惊喜大叫：“鸟老师，石头长眼睛啦！”

对，石头长眼睛了，它们在看着你们；你们也要用眼睛去看自然，与自然对视。

石头是朴拙的，须由人力来补巧。小石头可以做拼贴画，大石头直接当画材。平平的一张纸肯定不如石头多变的表面能激发孩子的兴趣，有兴趣就有感觉，有感觉就有天赋。每个孩子在我看来都有天赋，只不过我们的美术教育总让他们兴趣缺缺，所以天赋也显不出来。我想，在汉苗几次的石头课上，石头才是孩子们的老师，教会我们认知和发现。如果一个小孩对自然之物从来没有兴趣，在我看来差不多和世界末日一样恐怖。

被成年人不经意用脚踩入泥里的石头，会被孩子用小手挖出来。顽石若有知，一定爱孩子！

图片说明：鸟老师在环青海湖骑车时，用湖边鹅卵石堆的玛尼堆。祈愿和平。

汉苗/鸟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