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连港到韩国的仁川港行船要十几个小时，无论从哪个码头出发，都会有成群的海鸥追随着轮船前行。跟飞了三四个小时的它们最后会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消失在大海的尽头…

    这是艘能容纳500人的轮船，在甲板上看着成群的海鸥在你的周围上下翻飞，偶尔夹杂着海鸥高亢响亮的鸣叫，游客们兴奋不已，纷纷拿出好吃的犒赏海鸥。胆小的是把吃的抛向空中，身手敏捷的海鸥不会辜负了这番美意，照单全收；胆大些的是用手举着面包、香肠等海鸥来啄，若干个海鸥会盯着猎物跟飞一会，最终总会有个更勇敢的叼住就跑。也许是家里养小猫的关系，我对小生灵有更多的怜惜，看着这些可爱的海鸥我脑海里一直萦绕着高胜美那首《彩云伴海鸥》中“问一声那海鸥，你飞来飞去有何求……”的旋律。

    突然传来海鸥的惨叫，循声望去，是一个男人在海鸥来衔食时伸手抓住了海鸥，只见那海鸥拼命挣扎，它的同伴儿们也盘旋在上空惊恐地叫着。船上有很多韩国游客，我正在猜他会是哪国人时，就听他用我再熟悉不过的国语对同伴喊，快拍，快拍！原来他是想抱着海鸥合个影。我真为这位同胞脸红，虽然他在大家的谴责声中放了海鸥，但海鸥该是受到了多大的惊吓，他再喂海鸥时，没有海鸥敢过来了。

    很快我发现一个最特别的人，他喂海鸥虾条，而且是用嘴叼着喂！每当虾条被海鸥衔走都会传来他孩子般开心的笑声。如此和谐的一幕让我感动，这需要人和海鸥间多么地信任！想把这一幕拍下来，可总没有好的角度，我心没数起来，让他身体往这面偏一偏，头往那面侧一侧的，他依依照办，回头还问我照上了没有。他和海鸥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若干只海鸥保持着和他只有几尺远的距离，稳稳地追逐着。会有一只上来稳稳地衔住虾条，再稳稳地离开。他再叼上一支虾条，会再上来一只海鸥。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我想他注视海鸥的目光一定是温柔的。

    喂完了一袋，我在悄悄观察他是否会把包装袋扔进海里，他没有，把塑料袋叠好进了船舱。一会功夫就又拎了一袋虾条出来了。我尝了一根儿，到底是韩国的虾条，很脆，咸淡适口，虾味很浓，怪不得海鸥这么爱吃。我说都看你喂了三袋了，他说喂十袋了，他常做这条船，每次都喂的。这让我肃然起敬起来，我在猜想，这些海鸥会不会认识他？刚才的注意力都在海鸥身上，我这才仔细打量起他。看他的衣着和举止我大致判断他是去韩国打工的，三四十岁，应该算是小伙儿吧。

    空闲下来我们聊起来，吓我一跳，他不是小伙儿，是小伙儿的爹，两个儿子在加拿大都已经学业有成。他是在韩国做高速公路护栏工程的，精通韩语和英文，在中国和韩国都有家。我说你靠精通韩语和英语就能养老了。他笑了，我孙子养老的钱都挣出来了。继续让我跌眼镜的是他是师范大学毕业的，曾当过十年的中学语文老师。现在他每月都往返中韩几次，每次都坐这条船。聊起来我才知道他姓朴，延吉鲜族人，已经51了。和这个曾经的同行聊得挺投机，我说你这样喜欢海鸥，家里一定养小猫或小狗吧？养藏獒！这又吓我一跳，我对小朴（还是叫小朴吧，他真的不像上50的人）更感兴趣了。他正好邀请我一起去喝杯啤酒，我欣然应允。

    第一次和陌生男人喝酒，我竟没有一点戒备心，我和海鸥一样信任他。坐在就餐区吧台我俩继续聊着。聊海鸥，聊韩国，聊各自的经历。小朴还真是个有故事的人，他的现任太太就是韩国人。我说那你太太是不是特温柔，特能干？他没吱声，隔了两秒只长叹了一口气。见这情景我就赶紧转移话题了。

    最后我俩是在“人生啊…”这样的感叹中分手的，我想用刚刚向他请教的韩语“再见”和他道别，没想起来。

▲ 1 别的游客用手拿着食物喂还害怕呢，只有小朴敢这样 

▲ 2 海鸥们是不是已经认识了他？你看海鸥的眼神多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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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我看不见小朴的眼睛，但我想他的目光一定是温柔的

▲ 14 天色已经暗了，小朴还在喂海鸥

▲ 15  我会永远记住小朴开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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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有海鸥陪伴的旅途一定是愉快的

▲ 17 仁川大桥

▲ 18 看着盘旋在我们周围的海鸥，心里定会萦绕着高胜美那首《彩云伴海鸥》中

“问一声那海鸥，你飞来飞去有何求……”的旋律

▲ 19 矫健地翱翔在海面上的海鸥还让人想起高尔基的《海燕》

▲ 16 夜幕就要降临了，几只海鸥还在追逐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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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一组是俺揣摩海鸥的心理设计了台词，同意的海鸥请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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