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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早就主张我学车，列出了一箩筐开车的好，只是我胆太小了，想象那是件很可怕的事。尤其听说驾校教练都是凶巴巴的，我更不敢迈出这一步了。有一阵女儿催得紧，买什么车，啥性能，多少钱，都帮我规划好了，几天就来个电话问学上了没有，吓得我一涉及学车的话题就赶快大谈天气。真正迈出第一步缘于一个偶然的机会，一次课间和学生闲聊，一个叫小白的女生说她正在市驾校学车呢，无意中说教练是个女的。我当时眼睛就一亮，女教练总该耐心温柔些吧。

    下班后我直奔市驾校，巧的是那位惟一的女教练在，更巧的是她正闲在那里。说明来意，她倒热情说现在就试试，我当时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吓得腿都软了，都不知道怎么坐到驾驶员位置上去的，她坐在副驾驶位置，手把手告诉我如何把握方向盘，如何打火，如何挂档、踩离合，我机械地笨手笨脚在她口令指挥下操作起来。车动了，确切地说这个钢铁大家伙是在我的操纵下前进了几步。我的心狂跳着，这几步对我的意义不亚于人类第一次在月球上着陆迈出的那几步。

    回到家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嗓子哑了，哑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的学车生活就此开始。

    先学理论。拿到驾校发的两本培训教材才知道交通法规有这么一大堆内容。还好，多数内容属常识性的，好记好背，余下的就靠死记硬背了。我现在还记得最恐怖的一条大意是：车在盘山路上行驶，若遇刹车失灵，将车撞向山体；还有血光四溅的：肇事后伤员腹部开放，有肠子脱出咋处理；四肢骨折，有骨外露咋处理，吓死人了，但愿我一辈子都不要遇到这等事。http://s11/middle/679967a8g883fe508ed6a&690

    这期间我对街道上所有曾熟视无睹的交通指示牌产生了兴趣。我是一个爱较真的人，有个我们常能见到的禁令标志牌，意思是“禁止车辆临时或长时停放”。对此我到现在还心存疑虑：1.多长时间为临时，多长时间为长时？2.长时是由短时积累而来的，临时都不让停，何来长时？3.既然临时、长时都不准停放，为何不直接设成禁止停放车辆？就这个问题我和几个朋友探讨过，非但没得到让我满意的答案，还被扣上钻牛角尖的帽子。其中一个朋友更绝，说我帮她证明了一个真理：书读得越多，人越发傻。我无语。

    学车最难的是倒桩。做啥事树立信心最重要，我是这样做的：开车不是手脚并用吗，我先伸伸胳膊，再伸伸腿，事实告诉我：本人的胳膊腿均能曲能直属正常；我在路边静静地伫立片刻，看着车来车往这样想：车流滚滚，说明司机者众，司机是什么人？不也是吃五谷杂粮的凡夫俗子吗？我好歹也算大学老师，脑瓜谈不上灵光，但不傻是有保证的，凭什么我就学不会开车呢。

    信心有了，还得用心，我是这样做的：把教练总结出的操作口诀牢牢记在心里，上车时就按这个做，下来及时总结，看失误在哪里。别人练的时候我认真观察，并和车友多交流。我们这组十个人，天天在一起练车，很快成了朋友。组里居然有三个姓赵的，其中二赵练得最好，每到他开，我就坐在副驾驶上看他的操作。组里有位老兄，总是自我感觉良好，总要自我发挥，结果总是失败。最后正式考试时还真就是他没有通过。

    对了，还没说我们的教练呢，真是怕啥来啥，教练是位脸色阴沉的男教练，姓吴。（我扑奔她去的女教练据说比男教练还凶呢，让驾校解聘了）和吴教练练车的这些天就没见他脸上开过晴。他使用频率较高的一句话是：“你咋这么笨呢？”“笨”字还是加长带重音的。都是初学乍练，不免有个过程，这句污蔑人智商的话很让人受不了。组里有个漂亮的小媳妇，吴教练也没对她怜香惜玉，一次把小媳妇损得直掉眼泪。事后小媳妇委屈地和我说，长这么大也没受过这个呀。我没挨过教练的骂，可能是我表现出了足够的谦虚和对他足够的尊重，他看咱这个岁数的女同志，就嘴下留情了呗。对了，我每次会多买出一瓶冰红茶，找个合适的时机很自然地递到他手中：“教练辛苦了，喝口水吧。”（呵呵，会来点小事，人之常情嘛。）后来从别的教练那听说吴教练在接我们组之前的前几天，他爱人走在街上被公交汽车撞死了。知道实情后大家也都不怪他态度不好了。在最后的散伙饭局上吴教练真诚地向大家道了歉，大家反而都同情起他来了。

    接下来的上路训练也还算顺利，经过最初的手忙脚乱，到后来出错越来越少。这时我对自己能考下驾照已经不存在疑虑了，就果断出手买了车。GOLF，银白色的。那是2007年4月28日。

    真正上路和驾校练得不一样，我专门又去书店买回两本书，其中一本是驾驶技法的图解，封皮上的一句话很是吸引我：“依此而行，必能练就高超的驾驶技术”。车有了，驾照还没下来，只能偷着去江北练车。我姐姐早我几年就开车了，她有极高的热情做我教练，我80岁的老妈坐在后面助阵。清晨的江北大道上静悄悄，空荡荡的，那我也不敢快，小心翼翼地把车开到30迈。我学着郭德纲的口吻大叫：“30迈，太刺激了！”老妈坐在后面好开心。练车别和你最亲近最熟悉的人练，和你太亲太熟了就不知道含蓄、容忍和理解。你的每一个操作失误在他看来都是愚蠢至极。练泊车时我总是弄不好，顾前顾不了后，和书本也对不上，我姐就不理解怎么会这样。当然喊过了，也都不会放在心上。

    六月初的一天，驾校来电话让去取驾驶证，我姐当即就拉着我直奔驾校。当我拿着经过近两个月的辛苦考下的、属于我自己的驾驶证出来时，姐姐已经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了。也就是说在拿到驾照不到五分钟，我就战战兢兢地开车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