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成一家演盘妻，独惊斯世擅风流----陆锦娟之《盘妻索妻》细节赏析（一）[惊艳、托媒、洞房、盘妻]

第五场 露真

我在《论越剧冷面小生之难得》里也提到过，露真一折，很冷。可这又不是一般的冷，他那是外冷内热，manshow啊----闷骚（男人秀的音译）。

这里，就简单讲6个细节吧。

第一个，多情自风流

这一段，是梁玉书在房门外听到谢云霞称呼其为官人后，心花怒放风流自诩，而后有因娘子哭泣而心疼不已。这段唱好些细节可以扣一下。

首先要请大家注意的是那个擦鼻子的动作。这是一个程式化动作，也是个基础性的动作，很多人都会做，不单小生做，做的更多的，还有小丑。对小生来说，这一动作的要点是什么？表现得意的心态，但不能过头，不能太油滑，不能太活络，要显得出雅致来，否则，就容易成长衫小丑了。我记得，好像是袁开祥先生吧，他是个演员，有较深的理论功底，在他的著作中就写过这类小生必学的基础性动作，便有一句“擦鼻显雅气”的总结。陆先生做这一动作时，力度，速度，表情，眼神，无一不配合到位，又得意却又显风雅。在我看来，这一动作，如陆先生做的如此到位且风雅的，真是很少见的。记得俱乐部有位同学的亲戚便是越剧演员，且是个不喜好冷面小生的越剧演员，但看到此举，也不得不为之叹服：这个动作没人比她做得更好了。

接下来，请大家注意那句“我与你天造地设是佳偶”时那一下下巴微抬风流自诩，同时眼神闪烁又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味道。注意啊，看那眼神，看那神情，看那举止。前面说的是程式化动作，这个动作则完全是随性而为的亮点了，根本就是戏中人情之所至随意之举，却把这个陆玉书的特有风度凸现了出来，好一个风流自诩的书生啊！

陆盘妻细节赏析-多情自风流(露真)

第二个，无语男儿怒

这个细节，书生在她的博文里也写过，我就偷懒了

“在此剧中，对梁公子而言，来自谢小姐的最大的打击，得算“露真”中隔墙听到谢云霞骂梁家人骂到了梁玉书自己的头上，最后要“斩冤家梁玉书”事件了。梁玉书当时的一句念白，便是“好气，好气也”。我私下认为，如果用徐派唱，估计这句"好气也"会被一个拖腔甩得华丽至极，演员也好借此表示心中的极度气愤。听了听尹桂芳先生在《盘妻索妻》中的这一句唱腔，她在“好气也”的“气”字（实况录音版）或者“也”字（静场录音版本），顺便甩了甩很漂亮的小腔，不长，但那个变幻给我种心酸的美感。而她的弟子们对这句唱的处理，似乎离尹先生还有些距离，但运腔较直，反没有了酸楚之意。同样主演过《盘妻索妻》的尉少秋先生在唱这句时也没有过于强调，但是顺着当时的那种气愤心绪，也是相对来说比较用力的“也”了一下。而陆锦娟先生对这句唱腔的处理方式，则完全和她们的都不同。那句“好气好气也”，前面“好气”二字已是颤抖地念完，而后唱“好气也”的那个"也"，则是只发了一个音符便伤心愤怒地嘎然而止，同时来一个旁折袖，水袖微微地颤动不已，那种当头一棒，心痛彻骨，气愤难忍的感觉一下子就扑面而来了。人最痛苦愤怒的时候，情绪是怎么样表现的？在我看来，就是已经是完全说不出话来的那种：一心一意地对她，百折不挠地去期待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不求她立即改变态度，至少也不该对自己这么狠心绝情吧。自己在她面前把心中最柔软最真挚的感情不加掩饰不设防备地表露出来，却不料她居然还能狠心下心来想要“斩”自己，那种怒气满胸甚至有些伤心绝望的心态呀，毕竟梁玉书再温文尔雅也是个男子呢，料想也该有点脾气才是。”

补充一下上文：为什么老尹的变幻会给人心酸美感，在我们的天涯同学看来，那是因为“由于尹此句唱腔音符变幻，给人一种梁玉书心思急转的感觉，直到唱罢‘好气也’，这才令人有了酸楚之感。”

此外还可以注意到的是，和多情自风流里第2个风流自诩的细节一样的神来之笔，唱“她岂肯将云霞来饶恕”一句时那猛一转身，相当精确地表露出梁玉书当时因娘子而止步不前，甚至反过来想要帮助娘子的心态。李惠康先生曾经针对认为陆先生“动作少，幅度小”的观点讲过如下的话：动作很多的人未必演得出戏。陆先生演戏风格类似于昆剧名家华文漪，她的动作就是要么不动，一动就让人刻骨铭心。看上去似乎动作少，但是她在骨节眼上一个动作出来，既得体又美妙，你就没法忘记了。陆先生的眼神也很好。这个就是她的艺术，很好。在我看来，这猛一转身，便是李先生所提及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动作之一啊

这里面第3个要提的细节，便是“进房与她表心迹”后的那个双手微微一摊的动作了。这个动作，说是程式化动作也可以，但却被陆先生用得如同其本身随意的动作一般自然。这里，我不得不要赞一下先生演戏，肌肉之松弛啊，神情之自若啊，这位梁玉书只不过在做他想要做的事情而已，这完全就是戏中人，根本就不用演。唉，感慨一句，有些演员，入戏之后能不能稍微忘记一下自己是在演出呢？自然一点可好？这身段之僵硬，看着都累啊。

陆盘妻细节赏析-无语男儿怒(露真)

第三个，冷面藏柔情

露真一场，我认为陆先生的气质确实凛冽，但又不单是冷，依旧有着丈夫柔情。

下面这一段，冷面藏柔情，首先要提的，就是那猛一抬腿。但就剧本而言，在通常人演来，梁玉书当真是个泥人儿一般，任你揉捏，可这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啊。梁玉书如此对待娘子，竟然到了要被斩的地步，这对梁玉书来说是何等的打击？在房外怒是怒过了，可这入房陈述一遍之后，这怒气依旧会往上串。其实这很好理解，当你遇到了很气愤的事情，当场自然很气愤，转述的时候，很可能会更气愤。这里有个语境的问题。作为一个男子，遇到这种事情，甚至女方还笑话自己犯相思之事，这是怎样的一种侮辱？这猛然一抬腿，分明就是这个大男子，对于娘子的这番话，他是真的怒了！

有的人不理解猛一抬腿的含义，这里解释一下。这个动作，功效性上说，是为了阻拦娘子回房。那为什么不是起身以手相拦呢？那是因为方便啊，本来就是坐着，一边摇扇一边看着娘子的举止，见妻要回房，你说是随便一抬腿相拦方便呢？还是先起身再上前再以手相拦方便呢？做动作，要做到位，但不是意味着要繁琐，一个动作能达到的效果，用几个动作去做，说好听了你是在炫技，难听了那就是能力所限无法做到“恰到好处”，故而也很难做到简洁明了，只好用多种动作来表达明明一个动作就能起到的作用，没功劳也有苦劳嘛。但导致的一个严重后果，就是在这种彻底优势的情况下，硬是把梁玉书本身把握全局的氛围丧失殆尽了。

这里还需要提到一点，就是这个猛一抬腿，是有注意事项的：脚面，必须和腿部成直角。这是演员功力的体现。很多基本功不过关的演员，通常做不到这点。

我曾看过俱乐部若干记录，当这个动作广被称赞时，陆先生对这一动作以及此后的若干动作又做了相应的改进。黄龙越剧团的孟科娟王杭娟学过这些，曾被书生摄录传于土豆。但是平心而论，动作设计是非常之美妙的，但是她们两人未能作出陆先生的那个味道来，当然，这可能和孟科娟范派小生憨厚气质有关，有的动作省略了，而且也不够凌厉不够到位。

我想，陆先生设计之动作，是为了该剧之改进，俱乐部既有所记录，在可能的条件下，或许也可公开，供陆盘妻效仿者学习之用吧。这里只复述如下，以作碟片之补充：

“梁玉书啊”，用扇指向谢云霞，指点状，意：你啊你，你怎么这么骂我？

“梁玉书”，在唱这句之前有个短暂的空隙，右手执扇收回，将衣服前摆往右侧一翻（伴随相应的头部动作），随之起身，缓慢开扇，指向谢云霞，注意眼神和脸部表情之配合。

唱此句时，饰谢云霞者往前一步欲求告状，被饰梁玉书者开扇挡住，谢云霞无力失望地往后一倒，梁玉书又立刻以扇相扶（扇子从正前方移到谢云霞背后，此处有扇形变化之动作，可自由发挥，但不宜多）。

“骂你无知梁玉书……要成夫妻重转世”，这几句，扶着谢云霞缓步向前，便在谢云霞耳边唱，注意相应的表情。到“重转世”，往右迈出一步（谢云霞在左侧），头往右侧，注意表情与眼神的配合，饰谢云霞者在前面几句时，头往左侧做不忍听之状，到最后一句则向右侧迈上一步，做求恳状，于此同时，饰梁玉书者将扇一举，挡住谢云霞。

“有朝一日春雷动，兄妹重逢得了志”，此剧，原举扇之手位置不动但顺势收扇，花旦在此时往后退之后，再往前欲求恳，小生与花旦走一圆场，位置互换，之后与碟片同。注意表情与执扇动作要与之相符。

我这里讲一句，这些动作设计，很男人啊，真的很男人，连我都不得不承认，极富男儿味，绝对是闷骚男的爆发。

另附：【独惊斯世擅风流】陆锦娟先生之《盘妻索妻》露真新动作内附年轻演员学演的2个片段

我刚才又复查了一下，我总结的资料，应当在这2份视频之后。另外关于“惊艳”、“盘妻”等等，这方面的新动作，这个，不好意思，我刚开始没想到去淘资料，俱乐部说有，那肯定是有的。就是我写的兴起，忘记把这部分放进去了直到露真，看书生的博文，这才想起有资料哦。不过，这个要真的淘起来可没底了，嘿嘿。

近日，我看《七彩舞台：戏剧美的欣赏》一书，里面有一段关于程式化动作的描述：“对戏曲程式的运用，应该是无定法而有定法，有定法而无定法，既合乎规则，又不乏自由创造，这才能使戏曲这门古老的艺术获得新的生机。”

“著名昆曲表演艺术家俞振飞曾与梅兰芳同台演出《断桥》，俞饰许仙，梅饰白素贞。按照表演要求，白素贞看到许仙后，又气又爱，叫了一声“冤家呀”，同时右手一指许仙。有一天演出时，俞振飞跪得离梅兰芳近了些，结果梅兰芳一抬手便触到了俞的脑门。梅兰芳急中生智，趁势用力一指俞振飞的脑袋，俞毫无准备，身体自然向后一仰，而梅兰芳早已料到，连忙双手去搀。刚搀着又想不对，心说：“你这没良心的人，我搀你干吗？”于是又生气地将俞振飞推开。这一搀一推，准确细腻地表现了白素贞对许仙又爱又恨的复杂心理，蠃得了观众的一片叫好声。如果是一个只会死守程式的演员，碰到这种情况十有八九要出乖露丑，而梅、俞二人非但化险为夷，而且创造出新的程式。后来昆曲《断桥》，便都增加了这一组动作。”看罢此段，再看陆先生的新动作，真令人有英雄所见之叹了，实在是异曲同工，不同的，只是程度而已。

接下来，看那句“真真岂有此理”前后的语调，非常有意思。以前我曾在谈论茅威涛表演露真的文章中谈及过，这里转贴过来：

刚刚唱完“再斩冤家梁玉书”，“你竟然也要杀我”，那口气还憋在胸口呢，何来逗趣之乐呢？并非动气，却是委屈。我的分析是，梁玉书进房后，刚开始确实有逗趣的意味在里面，但“背书”一股脑儿地背了下来，随着唱词的变化，情绪难免有所波动，不应该一直以“逗趣”为标准。何况，梁玉书若以谢云霞的狼狈为乐的话，那也不是梁玉书了。那句“你呀你”，倒确实应该有微嗔之意才对，这样才能和前面的“来来来，去去去”的委屈和不满相连贯。听尹1962年的实况录音，虽没有“你啊你”的念白，但是呢，巧的很，情绪的铺排倒反倒是和我的分析相符合了。

陆先生在她的盘妻中，是去掉了这句“来来来，去去去”，而代之以“好好好，去到后堂禀明母亲，与你父母申冤报仇去，走”。我一直很佩服陆先生在露真一折中的念白，刚进门时的玩笑之意，“你也要杀我时”看似平淡实则委屈的味道，拉着娘子“与你父母申冤报仇去，走”时的一本正经，娘子跪地时还轻轻地“喔”了一声，就差去扶了，还有拿起凳子又怕吓着娘子地轻轻放下，那种大男子的委屈和温柔，实在是恰如其分。还有那句“真真岂有此理”念的非常妙，完全可以听出，到那个时候，原本的委屈和不满已经非常迅速地消散殆尽，念这一句的时候，已不过是硬撑着架子来按捺住对娘子的心疼，只是故作不满了--这也从另一侧面非常妥帖地体现了梁玉书对娘子用情之深。

最后需要提的，便是那轻放凳子这一举动了。其他演员，大多是将凳子狠狠放下，似是发泄自己心中怒气一般。这当然也是可以的。但却不如轻放凳子这一举动更妥当了。后者明显体恤娘子。要表现男子气，别处皆可表现，何必在放凳子上表现呢？更何况，此处重放，明显会吓着娘子，梁玉书进门连重重敲门都怕要吓坏娘子，都舍不得娘子受惊，虽然复述娘子之话一时怒气难抑委屈难忍，但到此时也该平复情绪了吧，怎忍将凳子重放吓坏娘子啊？

陆盘妻细节赏析-冷面藏柔情(露真)

第四个，隐隐笑意存

冷面，并不是说一直得板着脸无任何表情的，那叫“死脸子”。冷面，讲的是一种冷峻的风格气度，但同样也有着微妙的脸部表情，更需要到位的眼神与之相配合。那才叫冷面小生啊。下面这一段，我们看的是梁玉书在听谢云霞求恳时的表情，陆先生演绎地非常到位啊，冷面依旧，但是，请注意啊，她可是微微在笑了。可又不是一般人的毫无区分度的傻笑憨笑自鸣得意的笑：先是委屈，而后听娘子唤官人又觉温馨，再见娘子来拉水袖以作求恳，又觉要搭搭架子，而以折扇轻分水袖与娘子之手，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笑意蔓延开来，但很快意识到，自己可是在搭着架子听娘子求恳啊，笑意赶紧一收。

这里要说的有三点。第一，梁玉书此时，是在听谢云霞求恳，完全没有必要做过多动作，那是喧宾夺主了，演员演戏，可以有所发挥，但不应该过头，不能抢戏。第二，梁玉书听谢云霞求恳时，也不该毫无表情，应当要有所配合，但这个配合应该能体现出这个角色在但是情景下的相应心态变化，应当以塑造人物形象为最终目的。陆先生这点做的非常到位，冷面柔情啊。第三，折扇的举动，一来表现了梁玉书此时仍故作生气的样子，但二来也得注意轻重缓急，动作要轻柔，用不着恶狠狠的，没有必要。第三，花旦和小生的位置应该相对靠近。这个是有道理的。首先，离这么远，你讲的话对方听得清楚么？这是生怕旁人听到的言辞，怎么能高声大叫？况且，本是夫妻，小夫妻之间有了矛盾，一方退让求恳，怎可能离得老远的进行这种求恳的行为？随便扯一对夫妻出来问，这种情况可能么？明显不现实！是的，艺术是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可你不能脱离生活明显和生活不符啊！

陆盘妻细节赏析-隐隐笑意存(露真)

第五个，侧颈现难堪

那一个侧颈现难堪的举止，这同样是神来之笔啊。我记得曾在哪里看到过有人讲，最难做的是难堪样。这倒是对的。耍帅，卖弄漂亮的身段，这个很容易讨好广大的观众，但表现难堪，却有点“自毁形象”之嫌。其实，单纯表现难堪简单得很，面向观众做个表情配个动作就成了。可如何能既表现出难堪的心态，又让人觉得风雅潇洒？陆先生在这里，为我们做了个很好的先例。这个举止很难描述啊，属于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了，从台下观众们的哄笑中，亦可见此举之成果。且，据我所知，此举完全是陆先生独创，这不是单纯的难堪，这是冷面书生自嘲式的难堪，此举简直是到位极了，再看只能表现一般性难堪表情的举止，高下立见。

第二个需要提的，便是“夫妻之间无所谓”的举止了。这是陆先生演绎的盘妻索妻中，极为少见的以戏中人身份与观众交流的举止。前面我也屡次提到，和观众交流不需要太多，点到即可，不能让人觉得，是你想要让观众看戏，而是应当让观众觉得，是他们想要看你们的戏。然而舞台剧毕竟是舞台剧，剧场演出和电视剧演出总归有所不同，与观众交流不需要多，但也不能一点也没有，为什么在这里需要和观众交流了？那是因为剧情发展之必须啊！陆玉书这个冷面书生可是很爱搭相府公子的架子的，而今被娘子一声“看你把我怎使行”把这架子打翻在地，难堪是难免的了，自嘲是肯定的了，自嘲之后，要降尊屈贵去婉言安慰娘子，总得给自己找点借口吧，在这个时候，观众的出现就成了必然----你们你们，别以为我是丢面子了，我们可是夫妻啊，夫妻之间么，无所谓的喽----说到底，还是死要面子的缘故，依旧是这个相府公子梁玉书啊。

第三个需要提到的，便是花旦杨孝星老师饰演之谢云霞的身段动作了。“怎使行”一句，这几下水袖甩的，配合唱腔，真是相当贴切！远比单纯的江姐状要到位得多了。

还有个有意思的，依旧是那个距离。谢云霞求恳之时，距离近一点那是理所当然，可要决裂了，何必再挨地这么近？于是，杨老师在这里，便毅然起身，退后几步，往另一侧走，一番心理活动之后，再转身，骂一句“梁玉书，任你把我怎是行”，配合水袖动作，此外还往另一侧走了一小步----决裂啊，这才是决裂啊。哪有反其道而行求恳要离得半个舞台之远，决裂了反倒走到身边去决裂的道理？

在梁玉书上前坦诚相待之后，谢云霞那一句“爹娘”，也很值得讲一下。梁都如此坦诚了，何必要再哭爹娘？她那就是少个台阶下啊，哭一声爹娘撒一下娇嘛。哪里是真的像小梁讲的在生气啊。那小梁为啥说她还在生气？那就是给谢小姐一个台阶下啊，哈哈。未知大家是否还曾注意到，小梁搂住谢云霞之时，以手拍肩之举动，贴切吧，这就是大男人的宠爱之举啊。

陆盘妻细节赏析-侧颈现难堪(露真)

第六个，临行一声唤

讲陆盘妻的露真，就不得不讲到这个余韵袅袅的结尾，临行的那一声唤官人啊。

首先，请听一下那句“娘子，告辞了”。不知诸位是否注意到了。这句念白，紧紧接着前一段唱，中间几乎没有一点儿空隙，为啥？这就说明，这位梁公子啊，这三月来，他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哈哈。

而谢云霞之后的那一声“官人”，就很耐琢磨了。网友浓淡由她冰雪中早在去年3月便发帖说是：当误会消除，小梁同学打算告辞回房（可恶的约法！小梁同学是不是欲擒故纵啊？），只听谢MM满脸娇羞的唤“官人”，小梁同学马上回神过来，笑眯眯与谢MM依偎进房，给HC们留下无限的想象~~~ 接下去他们干啥？偶们玉树临风韬略超群温柔多情的小梁会不会是…………（以下省略N字）~~~各位HC来88~~

越剧是俗文化，最原始的越剧，其实是很通俗，甚至有的地方不乏恶俗（从我的空间转贴的梁祝剧本就可以看出这一点）。但是也正因为它的俗，才让它拥有无穷的活力。越剧的根，不在各大奖项，而在民间！别以为有的动作看上去非常典雅，实际上它实际上的含义，那是俗之又俗。这里还要感慨一句，某些动作的原始含义，随着男班时期那一代越剧人的过世，已不再为人所广知，而年轻一代的演员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只求动作的美观和变化上的复杂，往往存在错用误用的情况，尤其是在盘妻索妻中，作为梁玉书，是和梁山伯不一样的，两者虽说同是书生，但身份不一，家庭环境不一，某些动作，比如左右手食指做左右翻的动作，作为回十八中的梁山伯心花怒放之时能用，但盘妻中的梁玉书却是绝对不能用，用了，就降了身份，掉了价了。越剧在我看来，应当追求的是雅俗共赏，但同样需要恰当合理符合剧情符合人物身份的雅俗共赏。如何贴切自然地表现这些平时生活中的俗事，就成了设计者们所应该考虑也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陆先生的这个设计，却正是雅俗共赏的典范。夫妻和好之后的你侬我侬，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如果表现得过于直接，那就容易流于恶俗，如果过于含蓄，又会令人忽视乃至无视，根本起不到效果。陆先生的设计谢娘子这句临行一声官人唤，非但妥帖地暗示了剧情的发展，又非常的雅致，实在有令人回味无穷之功效啊。

陆盘妻细节赏析-临行一声唤(露真)

休息时间，请大家看一段文字，来源于《盖叫天表演艺术》，仅以此文字，作为露真部分的结尾吧。

自成一家演盘妻，独惊斯世擅风流----陆锦娟之《盘妻索妻》细节赏析（三）[弃官]

自成一家演盘妻，独惊斯世擅风流----陆锦娟之《盘妻索妻》细节赏析（四）[索妻]

自成一家演盘妻，独惊斯世擅风流----陆锦娟之《盘妻索妻》细节赏析（五）[试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