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走的!!我真傻,以为癌症的化疗手术后,总会返回康复,哪怕一会,所以有两个多月没去打扰她,前一星期知道她喜欢的朋友翠轩在三藩市图书馆做演讲,就想着把她接去玩玩,应该体力恢复了。确突然听说她不好,卧床了,但在上周末的作家专栏里,看到她仍有文章出,心想,就等忙完了这两天的教育特刊再去,还计谋着怎样让她开心。但晚了,在下午去公司的途中,接到采访主任的电话,告知我她走了!

我和德蓉不算老交情,但最近两年却来往密切,原起两年前的我发起的作家向图书馆的一次捐书活动,她虽然书都给光了,但还是兴致勃勃地来参加了活动。在会上她惊异我患了癌症后依然看上去康健快乐,而我也诧异她的瘦弱,她告我因为儿子的婚变自己掉了十多斤肉,我安慰她说,孩子很快会找到新爱,她说是的,儿子又恋爱了,当时我还笑话她:“儿子没事了,老妈还走不出来。”其实那时候她应该就有事了,她有察觉,但被医生误诊了!
之后我又离开了美国,她有一段和我频通信,为得是我介绍她参加的一个家史比赛:

崇彬﹕你還樂不思蜀啊﹖什麼時候回來﹖有事相問。在那次的<悅讀會>上您給每個
人派了一份關於參加“家族”征文的文件﹐我很有興趣參加。可惜那份文件讓我不知
“收藏”在哪兒了﹐馬虎是我的終身毛病。您是否可以告訴我截稿日期及電郵地址﹖
萬分感激﹗
德蓉
Fri, 3 Dec 2010 11:24:16 -0800
> From: teyung@teyung.com
> To: adeline_nip@hotmail.com
> Subject: Re: FW: 德蓉
>
>
崇彬﹐該回來了吧﹖是不是正<倒氣兒>呢﹖等倒完時差的氣兒﹐咱再約了見面。好
>
像荒田也回來了。<九思杯>給我回信兒﹐說我的書稿收到了。
> 祝﹐早日倒氣兒完畢﹗
> 德蓉
“你想我想瘋了吧,
要下個月飛機才有我的位子,要不,我坐熱氣球回去? 哈哈.”
崇彬
我回到了旧金山,她马上要我打电话给她,她告诉我,她的作品得到了一等奖,在拿到得奖通知书的差不多同时得到医院确症的通知信,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化疗。她要见我,就是为了要那次看到我的笑容,她说,她不愿意听健康人对自己的安慰,过来人的说道,她会相信。
我第一次到她的家,那是很舒适安逸的小窝,宽敞的公寓坐落在高层,景致很好,但她却告诉我,她不想呆在家里,老是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是我!”我们谈了很多,我发现她有些不能自拔,曾劝说她多看看电视和电影,她却说宁可听音乐。那天,她精神很不错,还给我烧了炸酱面。
我们保持通话,直到她安全地做了手术,当我听到她笑口朗朗地告诉我,痊愈了,医生说她cancer
free,我放下了心,谁知五月一日医生对她说复发了,而且是晚期,没得治了,她在五月二十一日已经写下了“遗书”《告别篇》,今天我在报社看到了,第一句就令我再也看不下去:”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朋友们,当你们看到这篇文字时,我已经在天国享福了。---------
从早期且没有扩散的胃癌,经过手术,两次化疗一次电疗,前后八九个月的治疗结果是如此不堪,泪两行,无语问苍天。只有相信,这是上帝的安排,而上帝的安排是从没有恶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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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用沈君山一段描写落叶的话结束。。。。对生命,它是那么的留恋。但是时候到了,它还是要走,这次,它不再起来了。”
最后,她写道,“爱的读者朋友们,我爱你们!你们的德蓉”(明天6月21日,星岛日报会专版纪念刊登全文)
是的,读者是她宝贝四儿子之外的生命的全部了!
此刻’在我的心头,想起了和她愉快相处的每一个时刻,那次南湾聚会,我们都很开心

那次聚会的照片,她端坐中间,像个好妈妈,也像个大姐姐。德蓉姐,有幸,我们能相识,有幸我能给你带去一点宽心安慰,你去天堂享福吧,你的故事我们会好好读,也会记住你每一个叮嘱!
我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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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 蓉 )
不知道是不是《聖經》裡,還是善良樂觀的人說的:上帝關上大門,必會開一扇窗。去年六月,我參加圖書館舉辦的「悅讀會」,會上主辦者發給我們每人一紙「讀書寫作與出版----繁榮中文創作」的單子。單子上有些刊物的徵文廣告,其中有一則結集了當前大陸知名作家為評判的「九思杯家族史征文大獎賽」。多年前,我在專欄裡曾經連續寫過幾篇《我們八姐妹》,有讀者朋友看後問我,為什麼不把你的真實故事寫成小說呢?
在我看來,寫專欄是長話短說,寫小說是短話長說,除了故事的內容是否精彩外,作者還要有非常文采、思維的系統性及邏輯性,像我這種急躁膚淺的人怎麼可能寫小說?這回我問自己:為什麼不試試呢?雖然我的故事沒有什麼精彩,但是您看,世界名著,甚至《紅樓夢》,不都寫的是「生活」嗎?而生活都是尋常的,端的看作家的寫作本事了,能不能讓讀者在閱讀中,從尋常故事中得到樂趣和啟示。我就試試吧,反正沒損失,就算我給我的孩子們講他們媽媽的故事吧。看看截稿日期,還有半年,要寫就得馬上動手。
就這樣,我開始寫《蒲公英》--「從前和現在----我的真實故事」之所以叫《蒲公英》,是因為「我是一株蒲公英。不管土地多麼瘠貧,甚至磚縫裡,我都可以茁壯的生長,對著太陽,開出我美麗的黃花。」故事從我的家族、我的出生到目前為止,寫作風格一如我的專欄----真實,沒有半點虛構杜撰、朴實通俗的語言文字和感性。終於在截稿前完成了這約十二萬字的《蒲公英》,沒有時間一再的修改就發給徵稿單位。然後就是半年的石沉大海。
今年六月初經檢查,得知我患了早期胃癌,也就在這個星期,「九思杯」主辦通知我,我的《蒲公英》榮幸地得到一等獎。真是上帝善意的幽默。
我把《蒲公英》發給家人及一些作家朋友看,反應很好。嚴歌苓、吳玲瑤都說很精彩,劉荒田看完之後告訴我「一等獎已經在手」(希望她們不是客套)。有的朋友說,不能停止地一口氣讀完。這是對我的小說的最大肯定。我個人的評價是我寫的東西,就是我的孩子,沒一個不好。
您在看到這篇文字時,我在上月24號已動完手術,正在康復中。康復後,為會將它像我的《德蓉文集》那樣,公諸同好的讀者朋友們。可能有段時間您看不到我的專欄,可是我一旦有精力,我會繼續寫下去,因為我愛我的讀者朋友,而且我也知道他們也愛我。他們給我的E-mail和祝福卡中寫道:「德蓉,為了我們,你一定要康復。」我會的。因為有最現代的醫學技術和我的親人及您們的祝福,我會好的。
.............(更多新聞,請閱
<<星島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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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旧金山湾区的华人社会,写作者众多,名家辈出,在大陆和港台享有高知名度的少说也有两三打,但像德蓉那样,凭在报上一块千来字的“豆腐干”,而赢得读者如此真诚、热烈和直接的拥戴的,似乎绝无仅有。近年德蓉应旧金山日落区图书馆的邀请,举行了两次见面会,会场爆满,场面及其热烈。一位迁到洛杉矶去的女士,拉上朋友,开七八个小时的车赶到。此外,本地六七十位读者,自动成立了“德蓉之友”会,定期和德蓉聚餐。
德蓉一直守着读者的下,读者给报社投书,声称买报就是为了读德蓉专栏。德蓉为文,题材多为家事和心事,不掩饰,不隐藏,不自夸也不自贬,坦白、平易、率真。作为母亲,她对四个儿子的爱;作为单身女性,她的感情世界和品味;作为先后在中国大陆、香港和旧金山三个地方长住的居民,她的今昔对比、乡情和梦境。德蓉专栏所提供的,是精神的抚慰,感情的抒发,心灵的升华。德蓉是读者的贴心人,读者是德蓉的主心骨。在文学凋零的时代,在谋生以及英语几乎耗尽移民心力的地方,大家仍旧钟情于一位作家的作品。德蓉德专栏开了近N年,给读者提供的文章数百篇,读者们通过德蓉德笔,了解到她的感情生活、她的四个儿子、她的爱好、她的见闻,对时人世事的看法。更重要的是,读者从德蓉坦率的、幽默的倾诉里,了解自己,晓得在冷淡世间,人的灵性没有埋没于物欲,美丽的文字没被横行的英语压垮,清风明月,庭前花草,万家灯火,远方的硝烟和故土的胡同,依然牵动着一颗颗漂泊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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