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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宋谢灵运《拟魏太子邺中集诗序》:“天下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
总之,四事难并,想多了容易出事,谢灵运就出事了。康乐公的后代,有官有爵,有吃喝玩乐,已经非常的赏心乐事了。书上说,美景他是挖空心思去看,“康乐公爱剡中山水,肆意遨游,尝至新昌,居游最之。”“谢公宿处今尚在,绿水荡漾青猿啼。”“修营别业,傍山带江,尽幽居之美,与孔淳之等放纵为娱。”幸福多了,还要更幸福,就像吃阿芙蓉,越吃越多了,越来越上瘾,欲壑难填的样子。一旦天天想好事,有一天不舒服就麻烦了。有说谢灵运是要起义,不知真假?我是不相信的,当时没有起义的环境,没有氛围,他能胡闹什么,胡闹到哪里去?
只是天天希望“四并”,结果不如意。他想在会稽,你偏偏把他搞去天台;他要留在大城市,你叫他去山区。没有办法,爬山不方便,动脑子发明了带马齿的鞋子,后人称谢公屐;路上无聊了,自己哼几句诗来解闷,歪打正着,留了发明家和诗人的名声下来。他真的喜欢天天流臭汗天天爬山路?我是爬过山路的,上高中时,一次爬了四、五个小时的山路,到一住山区的同学家玩。脚由痛转麻,汗水干了又流流了又干。我不相信,王孙公子的谢灵运,就犯贱到和樵夫比拼翻山越岭的功夫?家里温柔乡真的不喜欢了?
他是想留在都市的,别人不能相容,一再进馋,给挤出来的。他世袭公爵,人品才学都是一流,又懂得“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所以及时行乐起来,这样一定是招忌招嫉的了。现在人以为他好像是挖空心思去看美境,“爱剡中山水”。我想,看山看水偶尔为之大家高兴,叫你立马移民到贵州省的山区,天天看风景,爬地无三尺平,你试试看?要知,那时的永嘉,就像现在的边远地区了。我二十年前,从温州{老永嘉}坐车到杭州,要经过很高很陡的危险山路,翻车不是没有,十几小时的跌跌碰碰,不容易。想谢康乐公,真得喜欢?
读《谢灵运传》:“徐羡之等患之,出为永嘉太守。出守既不得志,郡有佳山水,灵运素所爱好,遂肆意游遨,遍历诸县..。理人听讼,不复关怀,所至辄为诗咏以致其意。”“在郡一周,称疾去职,从弟晦,曜,弘微等并与书止之,不从。灵运父祖并葬始宁县,并有故宅及墅,遂移籍会稽,修营旧业。”看来他是为徐羡之等所不容,“郡有佳山水,灵运素所爱好”,也不必当真的。不然为什么“在郡一周,称疾去职”。
我看,要是喜欢山水的话,我们永嘉有南北雁荡,玩一周是不够的,当时是走路,现在坐车也不能一周就玩结束,走马观花的,能叫“素所爱好”吗?到郡一周,不一定放下包袱马上去爬山吧,打理一下,寒喧几句,新老干部交接,总要个一二天的。“在郡一周”就“称疾去职”,能玩到什么山水?我看,谢灵运不是真喜欢山水的。想到“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的欧阳修,也是不得已的。表面高调一下,高雅一下,反正已经给弄到山水中来了,不爬白不爬,不看白不看。一旦有感,几句诗、几句话还能顺口溜流淌出来,籍以留名也好,歪打正着。
我有一方印,叫“写不尽人间四并”。刻得不错,是一位前辈所作,我是喜欢这印石和篆刻功夫。但对印文内容,是有保留意见的。人间四并本来难,可以说几乎没有,你还来个“写不尽”。一旦说{写}不尽,也就说到头了。我南通有一喜欢写书法文章的,搞了本《说不尽洪某某》,写上海某书家,结果没一、二年,洪某某就壮龄而殁了。远有谢灵运,近有洪某某,看来“说{写}不尽”,不能说;“人间四并”,不能说。
上次在网上看到一高明者,改“写不尽人间四并”为“写不尽人间四屏”,意思迥异了,大概图个吉利吧。与“坏”相反是“好”,改“四并”为“四屏”,还没有太明显的反义?其真实用意我不懂。但看他刻得实在一般,我也有些怀疑,他是否懂得“四并”的意思,以为书法国画有“四条屏”,所以就写不完似的了。
其实谢灵运没有说“写不尽人间四并”,他说的是“此四者难并”。不懂谁搞出来个“写不尽人间四并”。
这很有一些我们传统戏剧文化意藴,满堂红、大团圆的味道。王福庵刻过这内容,我那位前辈刻这印时,我忘了问,现在王福老和我的那位前辈,都过世久矣,不知前面还有谁刻过,谁是始作俑者。
2012 6
15 乐为
注:“写不尽、人间四并”出自南宋吴文英 :《柳梢青·题钱得闲四时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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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嶂围屏。留连迅景,花外油亭。澹色烟昏,浓光清晓,一幅闲情。
辋川落日渔罾。写不尽、人间四并。亭上秋声,莺笼春语,难入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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