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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罗大佑的“复出”,一直尾随着批评、嘲弄和谩骂的声浪,像汽车驶过旱季公路所扬起的灰尘,遮没了著名的大佑牌汽车,也遮没了著名的新世纪Internet大道。我不敢称罗大佑为复出,因为罗大佑一直健在着,还持续不断在创作;并且让我心怀敬意的,是他的音乐还在发展,依然有着我们无法预知的可能性——像他在《恋曲2000》所表现的那样。有些人,因为自身味觉的丧失,硬说《恋曲1980》、《恋曲1990》到《恋曲2000》,是一蟹不如一蟹。对这种人,最好的办法是饿他们n天,让他们在日夜饕餮的信息大餐中得了胃病和肠炎的消化道放大假,之后或许可以开窍一点,识一点滋味儿。
我曾写过一篇《罗大佑是一种什么病》,那篇文章试图说明:罗大佑和追逐罗大佑的人,他们身上所可能有的共同症状。这症状有一个名称,叫“生于60年代”。后来,症状发展了,生于70年代也是。再后来,我无意中看到一篇文章,海峡对岸黄志伟的《五年级的艳阳天》。我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台湾人,居然对那篇“出生于60年代”的《这么早就回忆了》产生了共鸣。黄志伟的文章说明,台湾和大陆,虽然相隔海峡,制度不同社会不同人生经历不同,却有着心路历程近似的一代人,在大陆称为“60年代生人”,在台湾则称之为“五年级学生”。
Mimiko,也是台湾人,这样区划台湾这一代人的范围,他说:五年级学生,也就是1960年代的范围,不能硬梆梆地僵化在1960-1969出生的一代人,还可能更涵盖四年级的后半段(1955-1959出生)和六年级的前半段(1970-1975出生)。
所以,罗大佑的流行以及一场场“复出”演唱会,下面实潜涌着历史的流向。他用音乐记录了70年代、80年代直至90年代的图景——社会的和情感的,尤其是——情感。正因为海峡两岸经历的相似性,一样从6、70年代的封闭、禁锢、政治体统,走向80年代的开放、改革、经济起飞,然后是信息的洪流、旧格局的溃散和网路E世代的后现代狂欢,所以罗大佑才成为了一种现象,能够裹挟他并不隶属的大陆一群,也成为大陆“60年代生人”心路历程的一个符码。
2000年,罗大佑演唱会及其罗大佑现象,表现的是一种狂热的追怀;2003年,同样的演唱会及其现象,已经演化为兴致盎然的讥笑、谩骂和唾沫四溅。黄志伟们可能还在疑惑着,为什么罗大佑和崔健失去了对社会的整体批判力量;新世代的孩子们,却已经进化到连真实生活都不顾了,社会这场大戏,已经演化为席卷媒体和网络的其大无比的马戏场,每一个上场者都会引来轰笑,引来声势浩大的唾沫星子流星雨;而每一个社会重大事件的发生,都会引来漫天胡地的轰堂大笑。哈哈,只是好玩儿,只是好玩儿而已。
我也喜欢好玩儿,但我不喜欢不分场合的好玩儿。现在,罗大佑身后的烟尘,已经不再是60年代的阑尾和盲肠炎,而是80年代的轰笑和迪斯尼乐园。60年代人得了奇怪的怀旧型失忆症,记忆频频光顾无比清晰但与这个生命体已没有太大关系,罗大佑的情结,只是一截阑尾,比阑尾稍好一点点,就是它还可以在没事的时候把玩把玩,带来一点知觉,因为有知觉而让自己觉得并不是堕落得没救。80年代人健康又活泼,不只是80年代人,是各个年代的人,汇集到21世纪零年代,他们一起涌进了21世纪沃特·迪斯尼叔叔的马戏场,场上气氛真是热闹极了,现在,一个叫罗大佑的卡通人物又登场了。哈哈,演出开始啦!
在这样一个场合,我不想批评罗大佑,只想告诉你一些简单事实——它们全被沸腾的声浪蒸发得快看不见了:
一、
二、
三、
四、
2003年5月13日于天门墩
注释:
1、《恋曲1980》、《恋曲1990》、《恋曲2000》,罗大佑歌曲,分别发表于1982、1989、1994年。
本文纸媒版本载《五年顺流而下》,南京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