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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对刚颁布的第14届台湾音乐金曲奖,如果以两个字来评价,那就是平庸。
在这个文艺变成娱乐、娱乐变成一场场闹剧的年代,华语歌坛的众多评奖,或者一出生即为秀场,或者一步步沦为秀场。所以,我们几乎不需要记得,到底都有哪些奖在颁、哪些人获得了哪些奖;所谓音乐奖,不过是一次次的聚会、一台台的电视直播晚会而已——大家就乐吧,反正娱乐明星人人有份、当红歌曲个个有奖,顺带着大家就把这一年烂了街的每一支热歌、每一张熟脸都一锅给烩了。有时还好玩些,这个哭、那个笑或者还闹点儿小别扭,爆点儿小丑闻,把电视上的秀场在报纸上再回锅几次。想想也是的,机器要运转,就需要油;这奖那奖要办,就需要公司明星以金钱来加注马力;而分奖难免不均,分奖不均就难免闹心。于是娱记们的报料多了,看客们的热闹也多了。
但台湾金曲奖是一个例外。
出生14年来,金曲奖以它严谨的评奖规则、专业和音乐的态度,一直提供着一种尺度。即使你不同意它的标准,它依然能为你提供一些音乐的讯息和参照,这是时下各种娱乐评奖远远不及的。但近些年来,金曲奖的不思进取也是一届比一届厉害,好像一个垂垂及暮的老人,虽然以音乐的名义,但它的眼睛里已再难透出新锐的讯息。
这届金曲奖,最瞩目的人物首推江蕙——凭一张《红线》,第四次登上最佳台语女演唱人领奖台。连续第四次呵,我的天,这可真是个记录!作为一个老旧的、陈腐的、波澜不兴的乐种,台语歌是一个代表,而江蕙是代表中的代表。1992年我还听台湾电台时,江蕙就这么样在唱歌,现在还这么在唱着。怎么着?连登四届!而引发了革新的、曾在从前的金曲奖中获得肯定的——黑名单工作室、林强、陈明章那批人物所引发的新台语歌潮流,在这个榜单中已荡然无存。别为最佳男演唱人的空缺抱屈,看看那个入围名单吧,或者是比江蕙更老的洪荣宏,或者是虽然不老但唱着老腔老调的人,有哪个真的值得关注?
近观这几年的金曲奖,越来越不能标示台湾音乐新的走向;看今年的获奖名单,更像是一个“摘熟苹果”的游戏。最佳国语男演唱人陈奕迅同时捧走了最佳流行音乐演唱专辑。在陈奕迅的国语唱片中,《Special
而历年来往往最能反映音乐新动向的最佳重唱组合、最佳新人和最佳乐团,一个颁给了中看不中听的泡泡糖团体S.H.E.(《美丽新世界》),一个颁给了音乐上没料但画面上出彩的许慧欣(《快乐为主》),一个颁给了在一干入围者中观念上最陈腐的闪灵乐团(《永劫轮回》)。“闪灵”也许是全台湾技术最好的新乐团,但绝对是最腐朽的新乐团——一群把重金属弹得像疾风暴雨凄风惨雨扮着幽灵装着鬼魅唱出魑魅魍魉的人,一个可以在西方摇滚界找到几百个爹爹爷爷叔叔伯伯哥哥弟弟的激进金属团体,嘿嘿,拿奖了!
而值得注意的新力量,如作为编曲的洪敬尧、作为新人的陈冠茜、何心穗、Lisa,甚至在入围阶段就被排斥到了名单之外。此次金曲奖传播的唯一新信息,出现在抢了周杰伦饭碗(最佳专辑制作人奖)同时拿了最佳客语演唱人奖的刘劭希身上。《野放客》是刘劭希的第二张,把最佳制作人颁给他比颁给周杰伦更让我觉得受用——与潮流不同的新事物,对新事物的第一时间肯定,我们在金曲奖中期待的不就是这个吗?
说起刘劭希,大陆的听众们也并非全然陌生:1996年,在郑钧第二张专辑《第三只眼》中,编曲一栏中的那个陌生名字——阿希,大名就是刘劭希。这一次,阿希壮大了,并且跑到了前台。这是一场真正的自我演出——用家乡话、滚烫真情、包办一切的DIY,和同时包容世界、故乡、传统和现代的当代摇滚音乐。
2003年8月7日
本文纸媒版本载《五年顺流而下》,南京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