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路上（小说）      作者：大珈

出了小区，一眼就看到了他。

秋天的早上，海南还是夏天的气候。他穿得很少，少得像没穿，身上只是一条裤衩。

“奶奶，你饿吗？”我猜不出他有多少岁，矮矮小小又瘦瘦黑黑的个头，半个身都已深深埋进了奶奶的怀里，像春天的种子，想因此得到希冀。但从他知道饿来判断，该是四岁的孩子。

早上的清风，一直在他们身边悠悠的转着转着，像温顺的小狗，想娱乐他们，但见他们安静地坐着，好像觉得舒服。

海南的早上，门外就像绿色海洋，秋天的小鸟像鱼儿在清凉的绿海中荡漾。迎着早上的太阳，长长的风在高高的树梢上轻轻歌唱。

他们祖孙俩就坐在小区出口的一排小卖店前，小卖店门口有供人休闲的桌子凳子。天天都有人坐满，只是我从不习惯看是谁。今天，如果不是我刚出小区门他就问奶奶话，被他低沉,嘶哑的声音严重刺激了我。尽管我不是研究心理学的，但知道他肯定是饿得难受了。

本来，这么大的孩子，这个时候应该在学校里。莫非他们是外来的户口不在本地？他们是路过的等着去办别的事？他们…….我猜不透。

“你先去看病，有余钱奶奶再给你买吃的。”奶奶说着用手抓着的纸给他擦了鼻涕。原来，他生病了，难怪他无精打采地倒在奶奶的怀里。路上人来车往，非常热闹，但他不感兴趣，一双似睁非睁像昏睡人的眼，在无力地证明他一直都没有睡着。

这时，远处有个捡废品的女人肩上拖着一个好大好大的蛇皮袋子从路的左边朝我这边匆匆而来，像发现前面有金子似的，眼睛像灯，朝着前面直直照着，衣上脸上汗水淋漓，像宝贝一样舍不得擦，虽是捡废品的，却没有左看右看。她个头不高，因此背后的大大蛇皮袋就快拖到地面了，对她丝豪无碍一样，碰到她后面急急赶路的脚，她都没感觉，不曾回头看一眼。

看着她，我就想，现在，都早上九点钟了，她的蛇皮袋却是空空的。在海南捡废品的人，一般都在四五点钟就起来了，因为海南这个省会的夜生活非常丰富，人们常常娱乐到深夜三四点钟才散场，因此，在路边的许多垃圾桶就有许多吃的喝的废品丢弃。有些夜里喝多的人，常常把大匝钱掉路上的都有，直到第二天起床发现钱丢了才想起是路上掏烟抽可能掏丢了。有一次，就有人的钱掉路上被趁早扫大街的人用大扫把扫进了垃圾桶，让捡废品的人捡到交公，这件事给海南留下美谈。尽管当时很多人都不理解那个捡废品的人，以为是个傻逼，在装蒜，但后来找过来的人将所有钱送给捡废品的人，还请捡废品的人到公司去上班时，很多人又开始羡慕捡废品的那个人了。因此，再后来有许多捡到不义之财的人都学习了那个捡废品的人。这可能与海南对这方面的宣传和表扬工作做得到位有关吧。

“妈…….”突然，我的回忆被风风火火赶过来的捡废品女人打断，她还没到老人身边就这样喊起来，于是，有些喜不自禁地边走边从裤袋里掏钱。原来，小区外面左边有个废品收购站，原来老人与孙子是在这里等她卖完废品拿钱，原来…….我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因为，他们一家人，如果每天的生活，只有依靠每天的废品收人来维持的话，那么，如果刮风下雨出不了门或者遇上天灾十天半月的情况，他们还能…….

“妈妈！我饿。”看到女人笑着给奶奶掏钱，于是，他努力坐起来这样喊了站在他眼前的女人。

“好孩子，别闹，你都六岁了，先跟奶奶去治好病上学，回家妈妈给你准备好吃的。”于是，奶奶带着他往路的右边走了。她转过身有些欣慰地看了老人和小孩一眼，又急急忙忙朝来路返回了。

可能，我对她的处境过于担忧了吧，而她，迎着早上的阳光，还是那样充满希望，就像秋的路上哪里都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