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里的艺术                                        

             飞身抱月

 晚饭吃多了点，叫了声：“女儿，散步去！”

女儿乐得像喜鹊，飞也似地出了门，活蹦乱跳的跑我前头。

步入校园，四处走走，看看，听听，想想，随心而动，漫无目的。

女儿建议：“老爸，去足球场，那人多，好玩！”

去吧，慢慢悠悠的，脚步挪到了球场。绿茵茵的一片，当然不是天然草，只是人造绿皮革，不过还是美得紧。

天已不早，华灯初上，星星几颗挂天穹，闪闪烁烁，月儿躲起来了。

找一处坐下来。球场上人头攒动，有踢足球的，有围着跑道小跑的，更多的是坐在绿茵里闲着。

忽然，悠扬的二胡声飘拂而来，牵动我心弦。坐不住了，留着女儿绿茵里打滚，独个儿寻声而去，来到一位尽情拉着二胡的女孩前。流行歌曲，挺流畅的。

我挨她不远坐下来，静静地听，生怕惊扰她。可还是惊扰了，她侧头望了望我，似乎在说，你也喜欢这琴声？

见她停下来，我干脆挪近了，跟她聊开来。

她把二胡递我，我拉了一曲。说实话，那把二胡太差了，高音部位根本不准，砂音太多，拿到手里轻飘飘。她也有这感觉，说，家里条件差，没钱买好的二胡，只好凑合。

我问她：“学什么专业？”

她说：“酒店管理。”

“为何不考二胡专业？”

“哎！说来话长！打小喜欢音乐，尤其很想学二胡，可家里觉得学这个没出息，不好找工作，而且拜师花费也大。所以中途放弃了。快要高考了，眼看自己文化学得不怎样，就想到报考音乐特长，可因为基本功不扎实，未考上。只好读酒店管理。”

“那你以后是把它当业余爱好，还是加强些，作为第二专业？”

“我很矛盾！根本不喜欢酒店管理，只想弃学，专门去找个地方培训二胡，以后凭二胡发展自己。可是，家里没钱，放弃酒店专业家里不赞成。”

“你刚才拉的是流行歌曲，能否来一曲专业的，比如《春江花月夜》？”

“不好意思，没学过！”

“就你会的专业曲子，随意拉一首吧！”

 女孩拉了《赛马》，要了我电话，我离开了。

 几次，女孩约我听她拉二胡，我没时间，就推迟着。后来总算约好了，大概两个月后，她来了我住所。

 她拉了很多曲子，我只是静静地听。完了，她要我谈谈感受。

 我感慨良多，有些又不好明说，为什么呢？请听我两的对话。

“你拉的曲子，大多是流行曲。而拉的专业曲子，大多缺东少西，拉不完整，更要紧的是人在曲外，没达到意境，基本上只是技巧的表演。而且换弓痕迹明显，快弓尚可，慢弓显得有点飘，略显浮躁！”

“我好久没拉二胡专业曲子了！也不想练慢弓。”

“为什么呢？”

“这些曲子赚不到钱。”

“是吗？！”

“而且，现在的人喜欢热闹，所以我快弓练得多。深沉的慢的曲子没人喜欢，觉得很悲，甚至故作深沉。”

我有点惊讶！没吭声。

她接着说：“有位二胡爱好者，三十多岁才出名，成了富翁！（她把富翁二字念得很重）就是靠拉流行曲子成功的！开了培训班，专门培训小朋友拉流行曲。而且夜总会呀什么的，二胡只能用来伴奏流行音乐，这样子才有市场，才能赚钱！我也要学他，练好流行曲，以后可以去夜总会赚钱，还可开培训班赚钱的！”

我更沉默了!

时间不早了，夜已深，得离开了！

她走之前，我将自己心爱的二胡借给了她，因为她那二胡实在音质太差，音也不准，希望她能继续练，实现梦想。

她很感谢的样子，出门离开。不几步，转头，说：“老师，麻烦帮我留意，看有谁家小孩要二胡家教的，我想赚点钱！”

我点了点头，心里头一阵酸，还有一些说不出的味道！

我只想默默祝福她！小女孩，家里贫困确实苦了你，使你没能顺利实现自己的梦想！但，艺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千万别掉进了世俗的漩涡！赚钱无可厚非，你还小，要生存，不考虑就业不现实，但，真要成为纯粹的艺术家，真要拉出人们喜爱的二胡曲，就必须学会宁静，读懂人生，融入每一首二胡曲的意境中，让演奏技巧与二胡曲所表达的境界融而为一，浑然天成，这样，才能用艺术的美的神力，打动世俗的魂灵，你也才能真正实现理想，展现生命的力量！

哎，这些话，我没有说，因为，时间太早，她似乎不可能懂！

期待，她懂的那一天！期待她，能勇敢地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