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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题外话:收藏是情怀的修炼,蹚过学养的河流,爬过功利的沼泽,即便五味杂陈总能乐在其中。但是情不自禁的溢美之词,一定是敝帚自珍惹的祸。
卜老秀: 鸡心罐的心得
鸡心罐是宋元时期北方地区比较流行的名贵罐式之一,因形状酷似鸡心而得名。口小,以下渐丰,活脱脱一心状模型。其中,河南钧窑所产天蓝釉玫瑰紫红斑鸡心罐弥足珍贵。
只所以不把这种心形罐称作猪心或者其它动物的心罐,恐怕与鸡在古代备受推崇有关。鸡与吉谐音,鸡冠与官谐音,“吉祥如意”,“升迁腾达”是多少古人的中国梦。况且在中国古代鸡是一种灵禽,人们相信它有镇妖驱邪之功效,加之鸡心罐器型小巧,人们自然首选鸡给这种器型命名。
但说到用途便陡生异议:有说杯具的,有说茶具的,有说文房用具的,不一而足。其实它既可以作为杯具使用,又可做为文房用具使用。但从宋人把它画在达官贵人的饮茶桌案的古画上判断,它似乎更应该是茶器,日本人称其为“茶入”,山西大同墓室壁画“备茶图”中有一类似鸡心罐的器物上写着“茶末”二字。
这件宋代钧窑天蓝釉玫瑰紫红斑鸡心罐(私人收藏)总高9.9cm,口径4cm,底径4.4cm。釉色纯正,六块紫红色斑潇洒自然,呈弥漫性晕散,瑰丽出群。该鸡心壶敛口,弧壁,鼓腹,底部急收,小矮圈足。制作精良,规整。通体内外施乳浊天蓝釉,釉层均匀适中,釉色温润,宝光内敛。器口色泽微淡,呈羊肝儿色。器底心施釉,圈足挂麻酱色护胎釉。足底有小磕,露胎处可见细腻的灰褐色胎体。胎质坚固,纯净无杂质,致密度极高。距口沿向下1.5cm处有一圈黄色水沁渍,或许是长期水沁的结果也未可知。微观可见周身有细小棕眼并密布细碎纹片、自然水土沁,明亮气泡舒朗洒脱,老旧破泡如同死火山般千姿百态。
即便从整体而言,该罐无论从哪方面入手分析,都符合含蓄、内敛、和谐、雅致、简约等的宋代美学特征,丰而不腴,美而不俏,简约而不简单,小巧而不小气。自然、自在、自由;恬适、清爽、慵懒。删繁就简,简到增减不容置喙,釉色效法自然,效到鬼斧神工。
古话常言道:“钧窑无对,窑变无双”,其实人何尝不是如此?世上绝无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即便双胞胎也是如此。别样的人面对别样的物,体味别样的感觉,获得别样的心得,心得肯定也别样的有来有去。
人虽是群居动物,但人心本质上是孤独的。再拥挤喧嚣的人群都需要一个能让心静下来的属于自己的空间,在这样的空间,静下来的孤独的心面对同样静下来的独特的瓷便不会再有孤独。
瓷是有生命的,这把鸡心罐尤其如此。只是它生命存在的方式与人不同罢了,只要你静下心来真诚地与他对话,你便能发现他妙不可言的生命存在方式,当你解读了他独特的生命密码的时候,你便有了另一个生命交流的对象,孤独的心从此不再孤独。
这枚宋代钧窑鸡心罐是瓷器中的高级生命体,他曾经拥有的强大气场,穿越千年的时光隧道扑面而来,让你瞬间拥有了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无法企及的精神领地。面对他,你会不知不觉中进入物我俩化的境界,经过心灵的碰撞,心智的激荡,信息的解码与重构,润物细无声的情感交融,悄然之间便会升腾为心灵的震撼。这种震撼,让孤独走开,让晦气散尽,神清气爽间身心愉悦的无以复加。
《易经》有“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的说辞,器是具体的,人人得见,道是无形的,并非人人可见。当你由“器”而“道”的时候,“器”便有了生命,从而也就有了灵魂。只有与“器”之灵魂沟通,才能更了解“器”,从而达“道”,进而留下灵气,让浊气,晦气,病气无地自容地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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