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宗师》：不看武功看爱情

文/公元1874

王家卫要拍武打片吗？这是《一代宗师》给人的第一印象。事实上，如果真的要看一部港产武打片的观众，抱着看着叶问“一个打十个”的心态去看《一代宗师》，一定会失望（我就是如此，所以第一评价喷了一通）；但是，如果是那些熟悉王家卫过去电影的调调，知道他过去作品都喜欢讲一点什么东西的观众，这部电影有一个元素是可以打动到的——那就是爱情（这几天静下心来，想了想我之前爱的王家卫，有了这篇文章）。

毫无疑问，王家卫是如今华语影坛里最会揣摩情感的导演之一。《旺角卡门》《重庆森林》《东邪西毒》《春光乍泄》《花样年华》这些电影里的爱情故事都成为了经典，特别是我最喜欢的《春光乍泄》，将一对同性恋人逃到天涯海角厮守、争吵、迷茫、孤独的过程描述得让我这个异性恋亦感同身受。这种功力是非常不简单的，那些充满了意向符号的空镜头、意犹未尽的喃喃自语与梁朝伟和张国荣剧中所扮演的角色若即若离的关系，都从绝对意义上去阐释了一段感情的柔与韧。

到了《一代宗师》里，王家卫同样安排了一段爱情故事。这次，主角是叶问和宫二。经过《叶问》之后，观众已经对叶问是一个爱家爱老婆的宗师形象根深蒂固，而如果要在张永成之外，为叶问再找一段感情，这显然太颠覆了过去观众对叶问的印象，相信担任本片顾问的叶问之子叶准也不可能同意。所以王家卫很聪明，换了一种角度去阐述，也是他最为擅长的角度——发乎情止于理，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

有了《花样年华》的珠玉在前，王家卫拍叶问和宫二的感情戏，完全是信手拈来。一顿饺子，几个眼神，深夜街道上的几步路，两位武学大师内心的暗涌随着宫二口中那句“我心里有过你”就已经袒露无遗——这六个字包含了许许多多的情愫和故事，“我心里有你”与“我心里有过你”，也代表着一个女人面对感情的决绝。一个是为父报仇抛弃一切情爱的执着女人；另一个是含蓄内敛生活只求安稳的睿智男人。他们的感情故事，也只能到此为止，也许，只能等到来生再续了。

叶问和宫二的情感能够给人留下印象，这当然要提及扮演叶问的梁朝伟和扮演宫二的章子怡了。王家卫对章子怡的偏爱是显而易见的，在电影里她有着不少的戏份，完整的刻画了宫二一生的故事，和她的心路历程。而与之对戏的梁朝伟，气场不用多讲，仅仅是夜中散步一场戏，就将梁朝伟这么多年来被王家卫打造出的文艺气质散发得光芒万丈——那一刻，叶问已经不再是叶问，他已经是结合了黎耀辉、警察663、周慕云于一身了；而宫二，也已经不再是那个一心报仇的女儿，她若隐若现之间，那股子拧巴劲和内心的风情万种，又让人想起那个纵身一跃的玉娇龙。

这套动作戏只是其次的电影，庆幸找对了两个演员，梁朝伟和章子怡的默契程度，让叶问和宫二的情感足够让人细细回味，也完全可以让人忘记《一代宗师》这个片名——《叶问和宫二》，俗是俗了点，但若干时日后，大家即便忘记了那些雨中的拳脚相加，相信也会记得梁朝伟和章子怡，在不经意间相望，那饱含千言万语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