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我也许是一粒黄豆吧!
一捧村头的泥土,就能孵出一株黄绒绒的春天。
谁能领悟每种命中的注定,谁才会明白爱的存在。
而千年等一回的花朵似遥远的星辰,我成不了梦中的红胸鸟。
于是,怨只怨缺角的太阳。
从此,卜算的花朵,在绿色的生命上奔跑……
一两朵咏叹,落在心弦上,抖颤的羽毛,别有一番翱翔的姿势。
当风把一瓣瓣外衣脱下时,我被豆荚的裸美所打动----
胎动。鼓起。分娩。
生命的神话,被月牙割断了脐带。
黄豆裂荚而溅,生命从母体里带出一粒粒星火。
我终于理解了母亲皱纹里深藏的牵挂。
曾经照彻心灵最脆弱部分的月光,分明是村庄悄悄流淌的泪水。
我知道,那年清明的犁墒里,唤不回那些撒落的种子。
惟有不绝的灵魂,始终缠绕在老牛的缰绳上,挥之不去。
而山村所有的希望,都与黄土结缘。
村庄老了,并不因贫瘠,阳光就少一份温暖。
一条小路,仍在牵动山里人的爱情。
姐姐出嫁那天,母亲拿出单薄的嫁妆。
对她说,把家里的阳光也带走吧!
还有老祖母永远也讲不完的故事,牵引着断肠人永恒的眷恋。
一粒黄豆太小,但足以主宰我的命运。
也许,我会像豆荚老去,只留住半个月亮。
那沧桑的容颜,能比母亲的白发更为触目么?
祖母走了,母亲也走了,谁还用想象举起聆听,聆听村庄那声嫩绿的啁啾?
黄豆裂荚而溅的那天,有人踏碎一地的黄泥土,咀嚼纯粹的芳香。
每一粒黄豆,母亲说,都有自己的姓氏。
许多苍老的骨头,在坟里生长不灭的磷火。
让落在村庄的雪瓣,仍惦记着人类的生存。
谁知道轮回还有多远?一撮黄土在渐次苏醒,一双泪眼开始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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