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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村走出来的孩子,一生一世都在做庄稼的梦。
曾经的蜻蜓仍小河边的垂柳下回荡;曾经的浮云静静地穿梭于河的梦境。
月湿窗台,蟋蟀仍在屋檐下的缝隙里吟唱;牵牛花攀过了篱笆,成长的足迹,留下了执著的指纹和信念。
但那些老去的青苔绿影,肯定不知道我把多少日落化作诗句。
家乡哟,我在县城想到街灯下的人影,如何收拢村庄遍野的晴朗和忧郁,如何成为自己的往事?
在家乡,可以诉说所有的憧憬。
在家乡,能够展现所有的绚灿。
多少年了,千辛万苦抽穗的庄稼,挺着被命运压弯的脊梁,一次次奔波在情感的田野。
一种精神,浸透在黄土地的伤口上,慰藉多少人忘掉了苦怨。
至今,谁的记忆,拂过瘦瘦的乡土,憔悴纤弱的日子。
那村口槐树,能卸下昔日的花朵和芳香,让鸟鸣成为我亘古不变的知音吗?
一个个亮着灯火的窗口,就是爱的源头,可以照亮所有的去路和归途。
月光总是在万籁俱寂的时刻,突然照辉我的小屋。
大地上那些纯朴的植物,一年又一年,花开花谢,静默无声。
而所有的果实,都在远离收获的季节,远走他乡。
从此,清明的雨水洗不去游子的情思。
夏至的暖风拂不走家乡的牵念。
而我多年来远离村庄,谁在夜里把枕边的泪痕吹干?
让犬吠唤醒寥落灯火下苍老的孤独和年幼的思念。
让我保留一份期待,一份希望,采撷阳光去温暖离别的乡愁。
尽情歌唱的鸟哟,不知你能否为我捎去对故乡的思念。
让家乡的风,把麦子阵阵的清香,递进我异乡的窗口。
让我感受在童谣中远逝的那份呢喃,那份亲切。
在异乡写着家乡,泥土教会我在出走的日子,体会村庄和花朵,以及镰刀下饱满的麦子。
炊烟轻轻地浮起,想到就近的老槐树上眺望。
槐树宽大的胸襟哺育着鸟巢,叶子就像母亲的手掌,捂着雏鸟的体温。
我的草帽,永远挂在老屋檐下,用它来抵御明天的风雨。
也许,我才是村庄的流浪人,穷尽一生也无法舍弃心中的梦乡。
记忆里木门上的锁长满了斑斑铁锈,钥匙被母亲藏在墙角那只布鞋里。
一些怀念总让人铭心刻骨,犹如一颗露珠的落地提醒着一种状态的结束而不可预知。
如今,母亲早已不在人世了,我能否在布鞋里找到回家的理由?
母亲就是那棵抽穗后倒在夕阳下的麦子,虽然干瘪,但清香如故。
几时能回到家乡,重新点亮那盏破旧的煤油灯,找回那些失散的炊烟,让日子复活鸡犬相闻的村落。
如果有蚂蚁辛勤劳作的背影,我能否轻易地驮走乡情,把握光亮的叶子?
站在一滴晨露的指尖,向雁来的方向,几朵雏菊的笑声,正在故乡的鬓角渐次开放。
从此,记忆中干瘪的果子,又充满了馥郁的水分和光泽。
故乡啊!我能否原路返回,风尘仆仆地找回那一世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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