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逛大街

正月初二，正是红红火火的大年春节。我和老战友叶，相约下午在三孝口见面，我们边走边聊。从金寨路、长江路，一直聊到淮河路步行街。

你说街上没有多少节日气氛吧，合肥到处都挂着最具春节特色的大红灯笼，每个店铺门上都张贴着大红对联。你说街上人多吧，也只有三三两两戴着口罩漫不经心的路人。有的地方，游人还没有执勤的人多。这里刚想得意忘形地笑一下，那边套着红袖章的一脸严肃走过来。整个市面热闹而不张狂，清静也不显冷漠。中规中矩，收放有度，一切都恰到好处。

在疫情中过年，在过年中防疫。两年多的实践，让城市已习惯这样方式。

自去年10月我与老战友叶联系上后，我们就等待见面。去年腊月我来合肥，借老友夫妻俩设家宴款待我们夫妻俩，我把叶也约上了。叶与我们老友的家，离得不太远。我们商定在省气象局大门口，举行半个世纪后的相会。

那一天我隔着大街，一眼就认出了叶。尽管沧海桑田50年，小青年变成了老老头。那天借朋友家的好酒，祝贺我们重逢。朋友夫妻俩知道我们是50年后相见，非常惊叹。于是一个劲地劝酒，五个人推杯换盏开心畅饮。

总觉得那天在朋友家，有些不专心，更有些匆匆忙忙，我们俩还没有好好谈谈。所以昨天下午，我们又约定在三孝口相聚。

城市的大街小巷，都张贴着关于防疫和进行核酸检测的通告。“请出示你的健康码”，“请扫码登记”，成为疫情下人们最熟悉的告示和话语。

我下午出门，坐的是地铁。进安检口时，都必须打开手机扫码。不独地铁，其它公共场所，都要出示健康码绿标。我曾看见一个老头在出火车站闸子时，打不开健康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闸口边几个彪形大汉，威严地盯着老头。口罩捂住了他们的脸，看不出他们是什么表情。过往旅客也只是望望，口罩封住了他们的嘴。

叶与我是同年同地入伍，我们又一起去二郎山烧炭。还同在一个班，他是班里年龄最小的。我们在深山密林中砍树、运树、烧窑、出炭、背炭，他并没有因为小而少干一点。有一次他奉命去山外背米面油肉菜等，返回时拉着树藤爬坡滑倒，身上背的食品掉到悬崖峭壁下。他吓得不敢回来，坐在山谷里哭。还是老排长闻讯赶来，一路喊叫把他找回去。

二郎山烧炭结束后，我们在成都体育学院休整。我们班为欢送退伍老兵，与连、排领导照了一张合影照。前排左二是叶，他那时真像个小娃儿。

人类很强大，可以登上月球探索宇宙星空。人类又很弱小，有时却也抵御不了一粒光镜下才能看得到的病毒细菌。春节前夕，疫情的再次紧张让大家都不能轻松过年。原以为国人都打过两针，全国疫苗注射人数已超过十亿多人，不会再怕病毒了。却原来，打过与未打过，还是一模一样。

国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个人的事再大都是小事。何况前一阵子西安疫情的严峻，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也没有人能袖手旁观。每个人都必须积极配合时下的防疫大局，遵守疫情期间的一切规定。

再后来，我们都离开成都各奔东西，偶尔听说他在哪里，一次也没有遇见。叶告诉我，他是1975年春从部队退伍。回农村后，开过拖拉机、货车、客车，也曾种过田、打过工，还开店做过小生意。为了活命，为了养儿育女，他寄人篱下，什么苦都吃过。但再苦再累，他都坚持让子女读书，坚持陪伴孩子成长。如今一儿一女都靠自己毕业后打拼，在省城买了房子，安居乐业。他们老两口把老家的房子处理掉，跟着子女在合肥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因为持续了两年多依然没有结束的疫情，使春运和旅游景区，还有大街上人流滚滚的现象，成为了历史。曾经，我们是多么讨厌这种拥挤。痛恨哪里都是人山人海，哪里都人满为患。现在不挤了，以后可能也不会有多挤了。即使新冠病毒没有了，很多工厂也不存在了，人们也不那么愿生孩子了。

近十年来，我不止一次地见过分别了30年、40年，甚至50多年的老战友。一直以为，有些人见不到只是一时，还有下次。可慢慢发现，有些人一分开就是一辈子。最可惜的是，大家也常常不知道哪一次是最后一次。有些人再见，有些人再也不见了。

目前，健康码已经逐渐成为人们新的数字身份。疫情中，数字生活会常态化。手机里这个小小的码，将被逐渐赋予更多意义和功能，成为打造智慧城市新基建的重要入口。今后各类公共服务也将被连接和打通，生活将更加便利。

我们的生活有时候，在某个地方，突然会拐个大弯。或者，在某个时间节点，让你认识不一样的烟火。一出门，就是一个大千世界。

过去很多次，我曾想着要去二郎山的天全县走一趟，还有洪雅，但一直未能成行。一次听到齐秦的《大约在冬季》：“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擦去。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明天立春，又将到桃红柳绿的春天，窗外春色，会缓缓堆积、成新。忽然，也有一种乡愁思念梗在心头。思念的不是某个人，不是某个具体地方，更象是那些一去不回头的岁月。那些青涩的、卑微的、情却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岁月。它们，会在什么样的地方等着我呢？而我，也是再也回不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