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婆的回忆

（秦川渭水）

我出生成长在陕西关中的渭北地区，我们那里很少有人将祖母称为奶奶，而都是习惯称其为婆。似乎还不称为双音的“婆婆”。可能是与为作为一家的媳妇通常将丈夫的父母称为“公公”和“婆婆”有关系。

我的婆是原渭南县现临渭区板桥镇人。婆是1953年春天去世的，我们那里将老人去世了，称为“人老了”。那年我才上小学一年级的第二学期。

爷和婆一生就养育了我的父亲一个。父亲和母亲婚后先是生养了一个女儿，即我的姐姐。后来姐姐因病夭折了。好多年里，父母亲再没有生育。后来就抱养了我们北村太夫张村一家人家的女儿做养女，她就是我现在的姐姐。后来过了四五年父母亲才养育了我。爷和婆一生就养育了父亲一个独生儿子。也以为我可能也是父母亲的唯一的儿子。她真不知道父母亲在她老人家去世后两年，又养育了我的一个弟弟。1957年姐姐出嫁了，1958年就养育了他们的第一个儿子。

很小的时候，我记得婆似乎经常拉着我的手去玩。夜里我也似乎一直和婆住在火炕上，是婆常常搂着我睡。

上小学后，婆很关心我的来来去去。那时候，家里养着一群鸡，有一只大公鸡每天中午我放学的时候，它都要发出叫声，似乎在告诉家里人你们的小学生要放学回家了。婆细心地观察到了这一点，每每听到这只大公鸡叫了，都及时告诉母亲准备饭菜，迎接我放学回家吃饭。

在我们村，我的婆和同她同时代的女人，都没有什么文化。但婆是个好人，为人厚道善良，又善于帮助人，也善于帮人们调解个纠纷什么的。论起辈分来婆在当时的村子里是最高的，在村子里和婆年龄差不多大，甚至比婆年龄还大的都称婆为“西头娘”或“西头婶”。因为我们家住在村子的西头。人们有话也愿意同婆聊聊，有时也愿意同婆商量商量一些需要商量的事情。

婆是1953年春天因病去世的。记得婆去世的那天晚上，父母亲似乎觉得婆可能不行了，就提前给婆穿好了“老衣”。一家人围着躺在被窝里的婆。婆在最后吐出了离开这个世界前的最后声音，连喊两声：“妈，我来了！”“妈，我来了！”似乎要跟着她的母亲去了，才闭上了眼睛。父母亲和我们姐弟也都放声哭了起来。婆走后的七十多年里，我一直清楚地记着婆最后留下的声音。

三堂叔家里的人和大堂伯的儿子我的大堂哥（此时大堂嫂已与大堂哥离婚，带着他们的儿子离开了大堂哥家）听到我们家里人的哭声，也都很快来到家里看望刚刚去世的婆。

第二天早上，我和三堂叔的儿子即我的堂哥就去学校请假，回家为婆守灵，参加婆的埋葬活动。

婆埋葬的那天，我作为孝子队伍中的一员，参加了婆的整个下葬过程。感觉到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婆的面，再也听不到婆的声音，更得不到婆的关心和爱护了。一想到这些，更觉得特别痛心，在婆的新坟头就哭得非常伤心。

我们那里老人去世送葬仪式结束后，孝子们最后要在村子里走一圈，感谢村子里的人们对逝者的一生的关怀和帮助。我在随着父亲孝子队伍答谢村子里人们的过程中，一直在流眼泪，一直在止不住地抽泣。村子里的人都说，这孙子再也见不到婆了，真是很伤心。

此后多年的清明节上坟时，我都随着父亲和三堂叔率领的家人扫墓队，为婆去扫坟，在婆的坟头为婆磕头，以表示对婆的深切怀念。

婆1953年春去世后，我还曾多次随同父亲去板桥镇看望婆的弟弟和弟媳，父亲称为舅和妗子，我则按我们那里的习惯称为老舅和老妗子，还有老舅老妗子的两个女儿，即婆的两个侄女，我称宝表姑和珍表姑的。去年我曾就怀念珍表姑，写过一篇往事漫忆性短文——《我的珍表姑》。记述了我随父亲看望老舅，老妗子以及表姑们的往事。

老舅和老妗子，一辈子只养育了两个女儿，没有养育下男孩。宝表姑在老妗子在世的时候就出嫁了，建立了自己的家庭。因而，老舅在老妗子去世后，就一直和珍表姑生活在一起。老妗子老舅相继去世后，珍表姑找了一个上门女婿成家，此后也儿女双全。

我在渭师读书时一个很要好的女同学，在板桥镇的学校教书时，曾经教过珍表姑的孩子，一次家访时谈了起来。珍表姑曾向我的这位女同学谈到我的情况。这位女同学说，在学校时我们曾是很要好的朋友。后来珍表姑一直对我的这位女同学非常好。

我的父亲1983年除夕去世时，我因时在军旅，又在长沙军校学习，未能请假回家。妻带着父亲到走都没见上面的长孙，回老家为父亲送行。说珍表姑也远道亲自来为她的这位表哥，我的父亲送行。妻后来对我说，珍表姑虽然年纪大了，但看得出人很利落很精干也很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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