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曰:“欲贵者,人之同心也。人人有贵于己者,弗思耳矣。人之所贵者,非良贵也。赵孟[1]之所贵,赵孟能贱之。《诗》[2]云:‘既醉以酒,既饱以德。’而饱乎仁义也,所以不愿[3]人之膏粱[4]之味也;令闻广誉施于身,所以不愿人之文绣[5]也。”
【注释】
[1]赵孟:即春秋时晋国大臣赵盾。他的子孙中知名的人物——如赵文子赵武、赵简子赵鞅、赵襄子赵无恤等,都被称为“赵孟”。
[2]《诗》:这里指《诗经·大雅·既醉》篇。
[3]愿:羡慕。
[4]膏粱:古时候,肥肉称为膏,精细色白的小米称为粱。
[5]文绣:根据记载,古时候,只有有爵位的人才能穿有文绣的衣服。
【译文】
孟子说:“希望得到尊贵的东西是人的共同愿望。其实,每个人都有值得尊贵的东西,只是没有想到罢了。别人给与的尊贵的东西并不真正尊贵。赵盾能让人变得尊贵,也能让人变得下贱。《诗经》上说:‘酒已经醉了,德已经饱了。’这是说,如果仁义道德很充实,就不会再羡慕别人的美味佳肴了;身上有了广泛流传的好名声,自然也就不再羡慕别人的绣花衣了。”
【阐释】
自尊者人尊之,自贵者人贵之。相反,自惭形秽,妄自菲薄者人贱之。因此,人以自尊自责为贵,千万不要“抛却自家无尽藏,沿门持钵效贫儿”。用我们通俗的话来说,叫做“端着金饭碗讨饭。”
要不端着金饭碗讨饭,关键是要自己知道所端的是金饭碗,认识它的价值。要自尊自贵,关键是要知道自己有值得尊贵的东西,这就是孟子所说“人人有贵于己者”。从后文来看,这种己所贵,实际上就是仁义道德、令闻广誉,与之相对的,则是膏粱文绣,也就是金钱富贵。所以,在孟子看来,世上有两种尊贵的东西,一是外在的,即膏粱文绣,这是要靠别人给与的;二是内在的,即仁义道德,这是不靠别人给与而要靠自己良心发现,自己培育滋养的。前者并不是真正尊贵的东西,因为别人可以给与你也可以剥夺你;后者才是真正尊贵的,别人不可剥夺的。正如孟子引曾子所言:“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义。吾何慊乎哉?”这是自尊自贵的典范。说到这里,实际上又回到上一章所讨论的“天爵”与“人爵”问题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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