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便把理想放置岩壁
　执着烈火锻烧而破出岩浆

　　
　　北方一棵松的执着（原创散文）

　　　　
　　前日，陪朋友去黄山，归来几天总是挥之不去山的奇丽，石的奇丽，松的奇丽，尤其坐缆车看劲松，历历在目。松，种子植物一属，常绿乔木，脂可提取松香或松节油，种子还可榨油和食用。而黄山松特别，它认真执着，随遇而安、随处而长，岩石上，峭壁间，悬崖顶，可见它挺拔而起，恣意伸展。黄山松针叶短粗，叶色浓绿，枝干曲生，树冠扁平，显出朴实、坚毅、雄浑。看那“破石松”，执着的虬枝四出而握山；看那“棋盘松”，更是执着的盘根错节而紧抓；再看那“竖琴松”，执着的垂柳依依而依然。
　　写松，我忽然就想起家乡的一棵百年老松来了。那是在老家的一个小山上，在一处野岭极顶的悬崖峭壁上，一棵松兀立着，张扬着自己的风骨。听老人说，石缝出松，其根须必然要分泌出酸性物质，以腐蚀石头，分解出树的所需养分。家乡的松树每年开一次花，花落，松就结出许多松籽。隆冬，尤其大雪纷飞，茂密叶上就覆盖一层白茫茫的“棉花”，虽然壮丽无比，但松的孤单无言着寂寞。少年的我，总是以为自己就像这棵孤松一样，寒冷与哀伤渗透进骨子里，于是，理想的渴望总是如枝丫伸向遥不可及的远方。一片薄雾，还有一条沧桑的路，孤松撑起了几多云白云灰的岁月。在我以后参加工作的日子里，表面喜欢与愉快的人群共伍，然而内心却总是如老家的松，孤单单的，永远驻足在一个地方散发着孤寂，直到冰雪覆盖，我才明白自己是可以坚强冰寒的，因为我的经历总是有着过多的严寒，还有着永远不醒的梦——执着的追求向往。
　　写此，我忽然记起《有一棵松树孤单单》的诗来，这是德国著名诗人海涅的诗唱：“有一棵松树孤单单/在北国荒山上面/它进入睡乡；冰和雪/给它裹上了白毯//它梦见一棵棕榈/长在遥远的东方/孤单单默然哀伤/在灼热的岩壁上”。现在读它，字字句句，依然新意非常。多人把它当作情诗传唱，我却不然，我解为是理想的追求向往，是理想的过程失望，是理想的执着顽强。这首诗的写作是寄寓法，通篇无人，但通篇写的恰恰是“我”，是“我”的心事孤寂而又追求的张扬。
　　诗借“一棵松”，寓梦幻绿意“棕榈”的意象，展开追求的执着和向往。真乃是以意达情——行者幽梦，行者追求。一首短短的小诗，真实巧妙而深沉，心事寄梦而三叹。一叹距离：松在北方，棕榈在东方，理想的实现遥不可及。一如在水一方，“星星们动也不动，高高地悬在天空”。二叹境遇：北方松为冰雪所覆盖，寒意连连；东方棕榈是夏日炎热，绿意盎然。这一境遇的对比，更加促使松在雪中梦幻理想（东方棕榈）的迫切，寒冷思暖，而与暖的距离更加遥遥。心如花儿开放默然哀伤，“当我醒时，泪珠儿，依然像潮涌一样。”三叹执着：东方虽然遥远，理想也虽然遥不可及，但是松有梦，梦里见现实。尽管理想也孤独寂寞，但它一定会来到“我”的身旁，在“我”的心里常驻。只是理想需要在岩浆的烈火中锻烧，才能红艳而飞翔。于是，我在“灼热的岩壁上”执着追求，执着向往，让“灼热”燃尽“孤单单默然哀伤”。三叹汇出一个意境，那便是追求的坚定，苦痛的执着。
　　于是，今天我译海涅的诗《有一棵松树孤单单》，我译题为《北方一棵松的执着》：一棵松孤独地站立在北方/冰雪的白色被子覆盖着松的梦乡/遥远的理想在梦里孤寂/东方的一棵棕榈绿意盎然//我的向往在太阳升起的地方/但我没有得到我朝思暮想的理想/因为我看见理想的光耀里还有哀戚/于是我便把理想放置岩壁/执着烈火锻烧而破出岩浆。
　　
　　2010年1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