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伟帜（香港大学）

        去年以「幽默与烂Gag（冷笑话）」为题，一星期内为HKU-AIESEC及中文学会进行三场讲座，选这个题目，是因为我觉得在互联网文化的影响下，现在年青人语言实在无味。

        甚么是幽默？幽默包含智慧、机灵，语文水平要求极高，幽默原本是「智者」的特征，不知是何方的有心人，创作「烂Gag」这贬义词，把显示「心灵的光辉与智慧的丰富」（林语堂）的幽默，一脚踢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Standup Comedian站到台前，观众首先觉得其话有点「常识以外」，但仔细想想，赫然发现却是「情理之中」，这种「预期的逆应」，就是「笑点」(Punch Line)产生的一刻，亦是幽默讲话的高潮所在。（考试成绩不好，班主任会叫你「一条名贵的鱼」……答案在本文最末处）

不再「星仔」的周星驰

        闲暇在家时，我最爱看回放无数次的周星驰电影，在妻子抗议声中，我总是重复又重复地看，周星驰的电影，大部分少说也看过十篇（「国产零零漆」里在商场被劫杀的孩子叫甚么名字？）如跟周星驰合作过的导演李力持在其专栏里提到，周星驰的长处，在于他的「散Gag」：就是那种零散，却又突然而来，将语境混乱，又或利用广东话造成层递的谬误，在三秒钟内把你笑得人仰马翻的笑位：

        「逃学威龙．二」（飞虎队冲入学校拯救吴孟达）的无线通话：

（对不起，要用广东话才能较易体会）

语境混乱：

星：「我地现在要找ｘｘｘ的男人」……

队员：「阿Sir！此人有何特征？」……

星：「猥琐！非常猥琐！」……

队员：「咁佢人品点？？」

层递：

星：「有没有见过达叔？」……

队员：「哪个达叔？」……

星：「Terminator！」……

队员：「边个Terminator？」……

星：「训导主任呀？」……

队员：「边个主任『训』o系度？」

利用覆句将小Gag重叠，将Punch Line放在最后，一句说话（「人品」、「训导主任」），就把语境扯到远处，这才是当「星仔」吸引人的地方，可惜，「星仔」在「少林足球」之后，已经变成「星爷」。

黄子华不是周星驰

       听闻香港Standup Comedian黄子华去过广州表演，黄子华的栋笃笑，我差不多全部捧场，例如有一次学生KK和我一起去看黄子华「愈大镬愈快乐」栋笃笑；我身旁这个２６岁的会计师很奇怪地看着我：

１．有很多大家值得笑的地方，我没有反应；

２．我竟会做笔记。

对！我不赞成付了几百元，就要求自己尽量大笑，否则难以值回票价的想法，一些低俗的Gag，例如「脏话食字」、「色情笑话」，我兴趣不大，黄子华的优点，在于他对Gag的组织和节奏的控制，詹瑞文的Gag是惹笑，但他仍是一个演员，他只是在演的是一个又一个的趣剧(Comedy)，林海峰是一个冷眼旁观的智者，张达明挺身为低下阶层、失败者说出心底话，只有黄子华，才真正把西方Standup Comedy移植到本地，两小时的Talk Show，集中讲一个题目，既不是独幕剧，更不是吐心声的电台节目。

        某大学新闻系几个学生要完成期终功课，跑来找我，谈「烂Gag」的定义，我说「烂Gag」有可能与「冷Gag」有关，这种「冷」，是褒义不是贬义，是疏离不是亲切，具讽刺却没有揶揄；黄子华谈董建华「八万五政策」有这种「冷」，周星驰的电影里，这种「冷」就更常见，「大内密探凌凌发」中，面对强敌，突然搞电影颁奖礼、接驳导雷线、使出「天外飞仙」，俱见这种「冷」，至于「西游记之月光宝盒」、「西游记之仙履奇缘」、「食神」愈见突出，直到「喜剧之王」，周星驰的「冷」不只存在个别的Gag里，而是贯穿整出电影。

        幽默与智慧有关，与努力不懈更有关系，你想熟练如黄子华，要花多久时间准备一次栋笃笑？「成功＝１％天才＋９９％汗水」这方程式，放诸幽默讲话，实在确当。

男士们，从今天起，放弃没有内容的「烂Gag」，不搞没有心思的「懒Gag」，好好磨练自己的语言技巧，养成「逆思考」的习惯，专心「冷Gag」，明年情人节，保证你会应接不暇！

答案：考试成绩不好，班主任会叫你「一条名贵的鱼」……成绩不好就要「留班」，不能「升班」……东星斑……Don’t 升班。

*本文撰於2009年6月

何偉幟的微博：http://t.sina.com.cn/vichy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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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伟帜
香港大学哲学博士
香港大学中文学院语言教师
香港应用语文沟通学会主席
香港大学演辩学会顾问
善言巧论：全港学生口语沟通大赛『讨论及辩论项目评审小组』召集人
香港新城财经台嘉宾主持

全国文学之星：香港赛区评判
〈JobMarket，Dr.Ed Forum〉、〈招职〉讲座嘉宾讲者、专栏作者
《明初的宦官政治》、《上班前后100天》、《网络沟通101》、《辩论不是甚么》、《与10优状元谈读书》、《最后一份功课》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