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靠拐杖走路

生命是一个行动、一个恒常的流动，每一个片刻都是美的；而头脑呢？头脑从来不是新的，它总是在后面拖拖拉拉，这种本质导致它无法与生命同步。生命持续前进，头脑则落在其后，生命与头脑始终无法一致，而且必须是如此。

你看见一朵花，当你察觉到你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不是相同的一朵花，生命已经移动了；你看见一条河，但你无法再看到相同的一条河。古希腊的赫拉克莱特斯说：“你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两次。”而我说，你甚至连第一次踏进的都不是同一条河——因为河水持续不断地流动着，当头脑一察觉到，它就已经不是同样的事物了；头脑一直累积那些曾经有生命迹象，而如今已死的足迹。

很不幸的，我们被训练的和头脑一样，你一直在错过生命，也将继续的错过它；除非你能抛掉头脑，开始以没有头脑的状态生活，才能与生命一起流动，你与头脑之间的不一致也才会消失。你不再根据某种观念来生活，因为观念来自于头脑；你不按照任何意识型态、宗教、经文或传统来生活，你只是活出空的本性。

刚开始要让你相信，一个人可以活出空的本性是很困难的，然而所有树木的成长、星辰的移动以及整个存在之所以存在，都是来自于空，而且没有产生任何麻烦。只有人类有这种可笑的念头，认为没有头脑就难以生存；事实上，有了头脑才不容易生存，因为存在和头脑是分开的，而且还是相反的向度。如果与头脑站在同一阵线，你将无法与生命达成一致。

如果你与头脑保持一致，就会成为这种可以信赖的人。你与头脑一致，却与生命不协调，因为生命是持续进行、从不停滞的，连一刻也不会在任何地方停留。生命不知道何谓休息，它没有需要遵循的传统，也没有必须模仿的意识型态，更没有过去既定的形式；生命永远迎向未来。

生命往未来前进，而头脑往过去移动。头脑总是受限于过去已经发生的经验，而生命永远为那些从未发生过的经验敞开，因此生命与头脑怎么可能会和呢？它们如何能相遇？渐渐地，头脑变得完全封闭了，不仅如此，它甚至害怕去看见真实的生命。

这份恐惧来自于头脑知道，如果你看见生命，就会证明你是错的，所以最好维持闭着眼睛，少看生命为妙。你总是根据头脑来诠释生命，而不想听见真实的生命！所以你成了又聋又瞎，你无法听见，更别说了解我在说些什么，因为你根本不在这里。我不想跟你的头脑说话，唯有你以生命而非头脑作为根基，你才可能与我有所交集。

生命是持续不断重生的，生命在每一个片刻中死去，也在每一个片刻中重生。可是你始终携带着老旧的脑袋，对每个地方都适应不良，你自己也清楚：你从未适应过任何地方，也无法和任何人协调一致，无论到哪里你都是个麻烦。你总是缺少某种东西，你的关系中永远缺少和谐：唯有你是流动、变化、移动的，且与新的融合，和谐才是有可能的。假如你成了没有形式的意识之流，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将与你相容，生命与你和谐一致，突然之间一切都很美好。这种全然和谐的感觉，就是宗教性的人所称的神。

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完全和谐的存在状态，当你没有了抱怨，一切就都是美的。可是头脑却使所有事物都变得丑陋不堪，因为头脑是根据传统生活，而生命是瞬间当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