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老街巷之汇泉寺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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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泉寺街

汇泉寺街位于大明湖东南的汇泉寺街，南起大明湖路（原小梁隅首），北至大明湖南岸，长约 340米，宽3米，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用青石板铺面，解放后改建为沥青道路。

    汇泉寺街的名称，历史上多有变化。乾隆（1773）《历城县志》称：“日二郎庙街（旧志：两隅头西北，作‘二郎庙巷’）”；光绪壬寅年（1902）《省城街巷全图》载：南段为二郎庙街，北段为汇泉寺街，以阁子西街、秋柳园街的路口分界；1926年《续修历城县志·地域考》：“日二郎庙街”，而其附图中则又标注南段为二郎庙街，北为汇泉寺街；1934年《济南市政府市区测量报告书》有：汇泉寺街、二贤街；《济南市志》载：汇泉寺街。由此来看，这位于大明湖岸边的街道，早年时叫二郎庙街（巷），其后是分南北两段的叫二郎庙街（二贤街）和汇泉寺街，解放后调整街巷时才统一称为汇泉寺街。

不管街名如何变化，其所依的庙寺，在济南都小有名气。二郎庙街，因街有祭治水之神的“二郎庙”而名。

街名曾以二郎庙巷、二郎庙街、二贤街等称之。若以分段后起算，二郎庙街长约160米。名声不小的二郎庙，位于今汇泉寺街与秋柳园街西路口的拐角上，坐北面南，占地面积只6平方米大小。这座3米多高，顶子已换成机制红瓦，门也改为现时玻璃的双开样式的二郎庙，今已成为经营商业的小铺，但从方正的大块石坚脚，青砖的山墙及墙檐，檐口砖上的阴阳鱼雕饰，以及门下磨得发亮的青石板台级等，人们还依然能看出当年寺庙的痕迹。在临汇泉寺街的东山墙上，还镶有一块碑刻，碑石40厘米宽，80厘米长，周砌砖框，虽说时代久远，碑面也曾为白灰相掩，字已不清，但仍可见“大明万历二十年（1592）”等不多的字样。不管明万历二十年是小庙的兴建或是重修，距今都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在庙东侧不远的路边上，还横躺着一个碑座，碑身早已不知去向，它也是小庙的遗物。据说小庙里供奉的是二郎神，墙上原有彩绘的神话故事，后来神毁，墙上的彩绘也被涂白灰而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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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庙

    在神话传说中，二郎神有多个化身。头上三只眼，身后跟着哮天犬的杨戬是小说《西游记》、《封神演义》中的二郎神；戏剧《宝莲灯》中的二郎神，是三圣母（华山圣母）之兄；率天兵救唐明皇于危难的多天王二子独健，是佛教中的二郎神；而秦代蜀郡太守李冰次子二郎奉父命在灌口斩蛇，为民除害，或说二郎神即是李冰；也有指晋襄阳太守邓遐或隋代嘉州太守赵昱，也因治水斩蛇被尊为二郎神等。

水是人类的生命线，是万物生长的源泉，但水也会泛滥，滔滔洪水能吞噬万物，毁灭人类的家园。水的威力震慑着人的心灵，远古先民相信它有精有灵，每一处水都有神灵掌管。水神神圣而神秘，于是人类创造出许多水的神话来。在长期的演变过程中，水神的神职也越来越多。人们不仅期盼它降雨，同时还要求它不要作祟，甚至降福。宋代以后，各地多建有二郎庙，便是所祀水神之一。

    据说汇泉寺街上二郎庙，所祭的水神为灌口斩蛟的李冰之子。李冰之子经历代加封已尊为“承续广惠英显王二郎”。由于二郎庙街（或汇泉寺街）濒临大明湖，易遭水淹，当年人们在此建庙祭祀，以祈求二郎神震慑蛟龙，消除水患，保一方平安。这处二郎庙既无寺院，又无山门和配殿，可谓济南旧城区现存最小的宗教建筑。

这处二郎庙，因早年民间广为流传着一首街名歌谣（或民谚顺口溜）“东更道，西更道，王府池子二郎庙”，而让济南的老百姓家喻户晓。此街名歌谣出于何时？何人？无从考证。这歌谣中的东更道、西更道两街，分别位于清巡抚衙门（今山东省人大常委会机关所在地）的东、西院墙外，是当年更夫打更巡查的道路，故名。据志书载记，明天顺元年（1457），英宗朱祁镇次子朱见潾被封德王，于成化二年（1466）在珍珠泉上建德王府。崇祯十二年（1639），清兵攻人济南，第五代德王朱由枢被掳，王府建筑也大部分被焚毁。清初，山东的政治、军事中心从青州移至济南，康熙五年（1666），山东巡抚周有德在珍珠泉原德王府旧址上修建了巡抚衙门，其范围比当年的德王府要小了许多，此后才有了以巡查打更为名的东、西更道街。而王府池子街，是因为街中段路西有泉池王府池子而名。王府池（子）原名濯缨泉，金《智泉碑》、明《七十二泉诗》、清《七十二泉记》均著录。其名取《孟子·离娄上》“清斯濯缨”之意。濯缨泉原在德王府内，建抚衙后，泉处于西墙外百余步处，民间俗称王府池子（街）。由此我们可知，东更道、西更道及王府池子的街名，均出在康熙五年建巡抚衙门之后，而二郎庙街名则出于明万历二十年前后。在有关史料中，二郎庙街于清乾隆（1773）《历城县志》有记，西更道街在1926年《续修历城县志》有记，而王府池子街名在1934年《济南市政府市区测量报告书》中才出现。虽说二郎庙街出现较早，但环绕院署而有的这一组街名歌谣，是在院署建设之后，于清末或民初时才得以出现的。

    汇泉寺街北段（或早年分段的汇泉寺街），因濒临湖岸，地势低洼，出现的时间还要晚些。原在街北口，有向西长八十米许的小路可通大明湖中的汇泉寺（岛），故街以寺名。建于湖中小岛上的汇泉寺，又因岛上有一“汇波泉”而名，这就形成了寺以泉名，街以寺名的格局情趣。

    大明湖东南隅的水中小岛，当年是清挖湖中淤泥堆积而成。岛上绿树成荫，景色幽雅，人称“清凉岛”，为夏日避暑胜地。过去，城内众多泉水从这岛附近汇入大明湖，所以小岛上那眼清泉便被称之为“汇波泉”。此泉池在明嘉靖三十年（1551）八月曾重修，并立碑以记。昔日，岛上建有一座寺院，也就因泉叫做“汇泉寺”。每逢盛夏，远近文士多来这里乘凉。明人张鹤鸣（?一1635，河南颍川人，万历初任历城县令。）在《游湖十绝》诗中日：“汇波泉上夕阳里，紫翠玲珑透鸭茵。”汇泉寺始建年代不详，但据清朝钱塘人吴华《重修汇泉寺碑记》载，嘉庆五年（1800）时，由当地盐商茅、张二氏重修，是年孟夏（即四月）落成，随后又召集同人每月捐资，聘请“信一”和尚为本寺主持，侍奉佛主。此寺原为两重院落，东侧依次为佛殿、关庙、公输子祠、文昌阁等建筑。佛殿为正殿，内供佛像。偏西为精舍四楹，名曰“薜荔馆”，颇为雅致。至解放初期，寺院建筑大都倾圮，仅剩大殿三楹、耳房三间。

围棋在我国历史悠久，是古代“琴棋书画”四大著名艺术之一。山东是孔孟的故乡，是中国文化发祥地之一，围棋也最早产生、流传于山东。济南作为山东首府，围棋的历史也较为久远普及。解放后，围棋活动先于曲水亭设室开展，因亭舍狭小，1954年便迁到了汇泉寺活动。

1957年，大明湖辟建公园时对这里进行了改建，命名为“汇泉堂”，置为棋社，为济南棋坛高手聚会之地。游人也可来此享受垂钓之乐，但汇波泉早已淹没。汇泉堂后改称“兰岛”，因岛上广置兰花而名。现小岛东西长七十米许，南北宽近四十米，原与汇泉寺街相连的小路因被湖水隔断，所以在小岛与湖南岸间修架了长约三十米的小木桥。今大殿与门楣上悬挂的“汇泉堂”匾额依在，殿前柱上那“三径香风飘玉蕙，一庭明月照金兰”的楹联，西山墙上那特大的“兰”字，都是近代题写。高大的殿堂是硬山双坡顶形式，大块石基础，青砖灰瓦，正、垂脊花雕并饰以吻兽，前出厦，红柱鼓础，虽说规模不大，但工艺精致，细腻人微，依旧可以看出当年的风貌来。

    在这条明代就有的老街上，不仅街名折射出久远的文化内涵，就是街道两旁那一个又一个的小瓦花脊老民宅，也可谓古韵十足。由于街道位在临湖东南的区位中，街道很多，南北向的由西向东有学院街、半面街、汇泉寺街、阁子前街、阁子后街和北门里街等。这些街道南接连着明湖路，北延接到大明湖（或湖墙）。由于北向被湖隔断，道路不通，所以，这街区虽有东西横向多条街巷串通，但道路狭窄，车辆行人往来较少，因此，这里又是幽雅四合院，青青石板路的集中之地。

    在这环境清幽以民居为主的汇泉寺街上，若信步缓行，由南往北，街中散发出古韵气息就会扑鼻而至。老户平民之家、书香殷实富户、官商之豪宅等，错落其间。若在街中举目眺望，还会发现街正北远处是汇波楼，可见先人们在街道建设时的用心良苦。

    汇泉寺街的宅院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是街南头路东的田家大院，它由街上的48号、50号、52号和大明湖路北的163号院共同组成。大院实为四处宅院的建筑组群，宅院间既相互贯通，又相对独立，很有气魄。大院主人原是盐商，住在临街有三进院落的52号宅内。高台子门楼，六柱挂花，青瓦花脊，挑檐石上雕刻着卷轴花饰，红柱鼓础，只是前后挂罩已无。门前两侧墙上，有近一米宽的砖饰框，内为磨砖对缝的方砖立砌。门侧饰有空塞板，门楣上宽大的门头板上，镌刻着醒目的“山多九如”四个大字。这匾额题字，源于《小雅·天保》中的：“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题字中的“山多”，是由“天保”诗句转化而来，而篇中连用九个“如”字，有祝贺福寿延绵不绝之意，故以“山多九如”为祝寿之辞。

    田家的宽大门楼侧，是以外斜的八字墙与顺街的房墙相连，虽说墙只有1米多宽，但意含着寓所也为官宦之家。过去的因为有“县衙大门八字开”，所以一些官吏的宅居也仿照模似，以表明其显赫的身份地位，让百姓一看，便知是官宦大家了。

    大门后的小院两边，各设有双开的二门，南边二门里为不大的小跨院，内有东、西屋各两间，是为管家、听差之用房。在大门过道的南墙上，还开有窗户，以察看讯问传达。北侧二门里为横长的前院，有临街西屋四间，是为接待友人相住。那间北屋则为听差佣人所居，再过亭式门后，便是内宅里院了。

    这官商大院的另一处标志，便是临街西屋墙上那两个用铁特制的“拴马环”。在那骑马、车拉、牲口驮的年代里，官商大户在宅院建设时，在临街墙上都镶砌有拴马桩。拴马桩多为石制，又俗叫“拴马石”，因其形如锁，故又叫“拴马锁”。在一些颇有名气的街道上，大都有拴马桩。但这里是铁制的拴马环，外露部分的圆环，直径十厘米，圆铁粗细约1．6厘米，能动且响，别具风格，这在济南老城区所见甚少。

    田家52号院北面为一东去小胡同，40米长，两米宽。在胡同道南边是50号院，胡同顶端坐东面西的是48号宅院。这3处宅院东西相挨六七十米长，与明湖路上163号院南北有50多米宽，宅基占地可谓广大。

    汇泉寺街的34号院，门楼开在宅基东南，进门后有十多米长，两米多宽的甬道，中间铺着约半米宽的石板小路。在甬道北边及顶头各有二门相通着里院，两院既独立又内部相通。这院落过去的主人是开染坊的业主，后为盐商左姓所购。据说李云龙也曾在此居住。当年拍摄《燕子李三》时，曾在这里取景，街上的许多人都能说出拍摄时的一些趣闻。如那个女主角在电视上挺厉害，实际上爬个墙头都吓得哆哆嗦嗦的站不起来。汇泉寺街北段路西的13号宅院，临街是砖砌拱形门楼，装有两扇铁制大门。街北头路东的4号虽说院落不大，但小巧雅致，硬山花脊如意式大门，门里小院正对着的坐山影壁，其上砌有花脊、檐口，下为砖砌的饰框，大红福字位于中央，做工精细，十分考究。

汇泉寺街上，除有古老的二郎庙及保持着旧有风貌的众多民居外，还有一宝，那就是济南“三山不见”之一的灰山。所谓“三山不见”，是说济南城内有三处地方平地弧石突起，一米左右，不太明显，人们习惯叫它们为“山”，实际上却并不像山那样高大雄伟，只有走到近前才能看到，因此，民间便有了“三山不见”的说法，其意内含着济南人杰地灵。

三座山的名称说法不一。乾隆《历城县志》载：所谓“三山不见”，主要指历山、铁牛山、煤山。此后《续修历城县志》也有如上“三山”的记述。历山在历山顶街，铁牛山在痒门里，而煤山的位置和情况未见详记。济南的很老人们相传，位在汇泉寺街上的灰山就是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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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学文庙内的铁牛山

灰山位于汇泉寺街南段的46号院中，与田家的50号、48号院同在一个东去的小胡同内，只是到了端头又北拐十米。坐北面南的大门，进门后为一南北横向的小前院，内有西屋三问，右（东）拐过二门，里面便是内宅主院。主里院不大，五米见方，有南、北屋各三间，正房为东屋，院内有石榴树两株，环境幽静而安详。在东屋西南墙角下，凹进去一个用红砖砌成的拱形壁洞，壁洞80厘米宽，（拱顶）50厘米高，40厘米深，内中有一块平地突起、表面突兀不平的灰黑色“怪石”，若向下挖，还能碰到坚硬的大块石头，这就是被称之的“灰山”。经量测，灰山高出地面28厘米，南宽74厘米。据住在这里的耿继光先生介绍，“文革”时，住在这里的一老者喝醉了酒，把灰山上面一块较尖的石头给砸坏了，原来有点尖的灰山由此变成了现在突兀不平的样子。“灰山”一名，除颜色“灰”黑外，还因每天都能从这“山”上扫出些“灰”来，当天扫过，次日又会“生出”，总也扫不尽似的，所以称为灰山。街老又说，这“山”又似煤般的“黑”，在有风的天气里，从这“山”上吹起的灰土，有如“冒烟”似的，尤其日出前或阴天是看得更清楚，故又叫“煤山”。也就是说，人们根据这“山”的形色和灰土扫不尽的现象，而叫为不同的名称，因而出现了一“山”两名的情况。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耿先生重新建房时，特意将原来的方形壁洞改砌成了现在的拱形，如此景色供人们观瞻，其用心可谓周全。

    对于汇泉街上的灰山，也有人认为，这是一块体积较大的石块，虽有一定根基，但与岩基不联接。应该说，用现今的科学技术手段，探测灰山的根基应该不难，但因为“三山不见”还有“三山不见出高官”、“三山不见出了个秦叔宝，四门不对来了个关云长”等神秘而美好的传说，还是顺其自然是相延于世间为好，若要真的弄清楚反而没有什么意义了。正如铁牛山出土后，人们看到了似牛状的铁块以后，虽把它存入市博物馆内，但理会其事的人反倒不理会了。（秦若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