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臣揖言（魏江式表云，魏初，博士清河張揖箸廣雅。唐顏師古漢書敘例云，張揖字稚讓，清河人，一云河間人，魏太和中爲博士），臣聞昔在周公，纘述唐虞，宗翼文武。剋定四海，勤相成王。踐阼理政（阼各本譌作祚，惟影宋本不譌），日昃不食。坐而待旦，德化宣流。越裳倈貢，嘉禾貫桑。六年制禮，以導天下。箸爾雅一篇以釋其意義（各本脫意字，邢昺爾雅疏引此已然。藝文類聚則引作釋其意義。案，神仙傳云，噴墨皆成文字，滿紙各有意義。又云小小作文皆有意義，是意義連文之證，今據補），傳亏後孠。歷載五百，墳典散落，唯爾雅恒存。禮三朝記（蜀志秦宓傳注引劉向七略云，孔子三見哀公，作三朝記七篇，今在大戴禮。案，大戴禮千乘，四代、虞戴德、誥志、小辨、用兵、少閒七篇是也。下文出小辨篇）,哀公曰，寡人欲學小辡，以關於政，其可乎？孔子曰，爾雅以關於古，足以辯言矣（大戴禮盧辯注云，爾近也，謂依於雅頌。孔子曰，詩，可以言，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鳥獸草木之名也。是盧氏不以爾雅爲書名。案，彼文云，循弦以關於樂，爾雅以關於古，謂循乎弦、爾乎雅也，盧說爲長）。春秋元命包言，子夏問夫子作春秋，不以初、哉、首、基爲始何（春秋元命包，春秋讖也。後漢張衡以爲漢世虗僞之徒所作，張衡傳載之詳矣。云作春秋不以初、哉、首、基爲始者，當是釋春秋元年之義。公羊傳云，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爾雅云，初、哉、首、基、元，始也。春秋不以初、哉、首、基等字爲始，而獨以元爲始，故釋之與），是以知周公所造也。率斯以降，超絕六國，越踰秦楚（各本作越秦踰楚，爾雅疏引作越踰秦楚。案，超絕、越踰，相對爲文，疏所引者是也。今據以訂正）。爰曁帝劉，魯人叔孫通撰制禮記，文不違古（後漢書曹裦傳有班固所上叔孫通漢儀十二篇），今俗所傳三篇爾雅，或言仲尼所增，或言子夏所益，或言叔孫通所補，或言沛①郡梁文所考（陸德明經典釋文敘錄云，釋詁一篇，葢周公所作，釋言以下，或言仲尼所增、子夏所足、叔孫通所益、梁文所補，張揖論之詳矣。邵氏二雲曰，漢書藝文志，爾雅三卷二十篇，張揖謂周公箸爾雅一篇，今所傳三篇爲後人增補。是張揖所謂篇，卽漢書所謂卷，猶云周公所作祇一卷，後人增補乃有三卷耳。陸氏乃以周公所作爲二十篇之一，殆考之不審以致斯誤。沛①各本譌作□②，今據說文訂正。考，爾雅疏引作箸，疑本作箸，譌作者，又譌作考也。直齋書錄解題引此作考，則南宋本已譌），皆解家所說，先師口傳，旣無正譣，聖人所言，是故疑不能明也。

    夫爾雅之爲書也，文約而義固；其敶道也，精硏而無誤，真七經之檢度，學問之階路，儒林之楷素也（鄭注士喪③禮云，形法定爲素）。若其包羅天地，綱紀人事，權揆制度，發百家之訓詁，未能悉僃也。臣揖體質蒙蔽，學溤~頑，言無足取，竊以所識，擇撢群藝（說文云，撢，探④也。）。文同義異、音轉失讀、八方殊語、庶物異名，不在爾雅者，詳錄品覈，以箸於篇（說文云，覈，實也），凡萬八千一百五十文（今本廣雅凡萬六千九百一十三文，刪衍文九十六，補脫文五百九，其文萬七千三百二十六，較表內原數少八百二十四），分爲上中下，以xu⑤方徠俊哲洪秀偉彥之倫，扣其兩端，摘其過謬，令得⑥用諝（說文云，諝，知也），亦所企想也。臣揖湛终惶，頓首頓首，死罪死⑦罪。

    藏虎注：

    ①此字原本（藏虎按，嘉慶年間王氏家刻本，段玉裁序、王念孫敘皆采自此本）作左巿右阝（巿阝）。

    ②此字原本作左巿右刂（巿刂）。

    ③此字原本下半作亾，參看原書。

    ④此字原本爲“摗弊钟蚁录觾牲c。查說文，均作“探”字。

    ⑤此字原本爲“須”字左下加一“立”字。等待之意。

    ⑥此字原本右下不同於“得”字右下，參原本，同得。

    ⑦此字原本作左歺右人（歺人），爲“死”字常見的異寫。頓首頓首，死罪死罪在魏晉人尺牘中多有。

    藏虎按：昨晚上課時突發感想，從古書序言裏面是否可以整理出學術史或者思想史來。一則古書序言浩如煙海，蕪雜淩亂，整理不易；一則不同分部的書籍內容相差甚遠，若要統一尋求一個時代、一個地區或群體的思想脈絡，也不易。不過總是可以加深自己對古代文化的認識，多搜集這方面的資料，不爲無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