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橡树上的黄手帕【衍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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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舱:太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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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日本电影《幸福的黄手绢》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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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美国电影《幸福的黄手帕》剧照
《老橡树上的黄手帕》
作者:南航
There's a big oak tree just as you come into town.I told her that if she'd take me back,she should put a yellow handkerchief on the tree,and I'd get off and come home.If she didn't want me,forget it—no handkerchief,and I'd go on through.(那有棵大橡树,一进镇就能看见。我告诉她,如果让我回来,在树上挂一条黄手帕,我就下车回家。如果不想要我,没挂黄手帕,算了,我就一直乘过去)
——【美】皮特·哈米尔《回家》
跨出那两扇阴森、锈斑的大铁门,捡起狱警摔在脸上、砸在地上的旧行囊,噼啪着节节伸直腰。四年中,浑身被殴伤的地方,现在又争先恐后地痛。忘久了怎么站立,眯着高墙外陌生的阳光,我有些晕眩;听见里面狱友们隐约的惨叫,我忍不住条件反射,咳了今天的第一口鲜血。
远方老橡树下的你,是否会拆开我的信?四年了,那是唯一的一封。还记得彼此初见时,你的长发随风散扬。贫穷的我只够买一条劣质的黄手帕,你不以为忤地微笑,用它细细扎住你所有优质的青丝。此刻,它踡在我结疤的掌心,而我将启程,以仅剩的几块钱,搭上拥挤破旧的公共汽车,揣着残存的希望,明灭中驶向你。
当嘈杂脏乱的车子拐个弯,摇晃着岔入返乡的支路;当地平线尽头,那棵我们相识其下的高大橡树开始冒头,树旁那间我们共同修建的小屋慢慢尖上来,该如何对你说,暴政远远比恶人,犯过更多更重的法。在一个独裁制度下,即使良民也难免成为罪犯。其实,我还没出狱,若你不再接受我,从今以后,人间就是我一座大监狱,活在那样世上,生命将没半点意义,什么事都不值得做。
饱经漫长孤苦的岁月,一个昨日的囚徒,还有没资格成为春天最后的归人,而不是今日的过客,明日的浪子,后日异乡街头的一具无名尸……
走出这一筑荫凉、刷漆的小木屋,垂眸四年中初次穿上的长裙,春光下,它有些不争气,褪色一如我的颜。过晌了,斜倚着门,我一段段摊开,早晨小镇里所有买到的黄布,独自剪成一条条黄手帕。下午的春气真是暖,我欠起身,开始把它们一一结在小屋旁、公路边、那棵多年的高大老橡树上,系满每一根枝干。晚风中,它们将向渐近的你万千地招手。
度过黯淡耻辱的日子,黑暗看惯了你,你也惯看了黑暗,所以视力一定很模糊。我得撑住疲倦的双手,扶稳摇摇欲坠的梯,坚持着挂满十条、廿条、一百条。
四年了,目送一辆辆公共汽车吱哑开过,碾起漫天的灰埃、遍地的黄尘。“别愁深夜雨,孤影小窗灯”,每天单车单身来往人群,我该如何对你说,即使你沦落到社会的最下层,埋没在世俗的最中间,也仍然是我的心上人。四年了,锁着这颗心,守着这个身,而今宵,我多么愿意和你,共尽着缠绵缱绻,一夜不眠到天亮。
五点钟了,我该进屋洗菜烧饭,你也该到。该如何对你说,这一生,我做过最意义的事就是在下午的阳光里,把这棵苍苍的老橡树,佩上无数崭新的黄手帕,高高低低、长长短短、大大小小……
Put a yellow handkerchief on the tree,幸福是馨黄色的;
Put a yellow handkerchief on the big oak tree,爱不在乎统治阶级眼里,是好人还是坏人,是顺民还是逆犯;
Put a hundred yellow handkerchief on the big oak tree,当世道无道,天公不公,有谁能够清白地活着!(南航2001年4月)
本文为修改版,原文收录于2005年8月作家出版社《野渡无人舟自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