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60年来，欧洲一直致力于扩大和深化经济一体化，以提高自己的国际竞争力，缩小与美国和日本的差距。在进入21世纪前，建立统一大市场、实现四大自由流通等举措都卓有成效，但欧盟统一货币、建立欧元区的宏大工程没有带来预想效果。

　　从理论上说，统一货币可以将汇率波动带来的贸易和投资风险降到零，并最大化地降低交易成本。这有助于提高竞争力和促进经济增长。但是，单一货币也有它的局限性，那就是维持它的正常运转需要满足苛刻条件。它要求成员国交出货币政策制定权，并限制它们的财政政策决策权。这使得成员国通过宏观经济政策调控本国经济的回旋余地大大缩小。这就是说，单一货币在对经济增长发出正能量的同时也释放出负能量。它产生的正能量和负能量都不是恒定的，在经济繁荣年份，它的正能量会大幅度增大，负能量可能会急剧缩小，甚至小到可以忽略不计，而在经济衰退或者金融动荡时，它的正能量会骤然下降，而负能量则会猛增。

　　譬如，在这次金融和经济危机中，各国进口需求锐减，单一货币促进贸易和投资的优势难以发挥，其促进增长的正能量急剧萎缩。克服经济危机最重要的措施是扩大消费和投资，但欧元区的财经纪律要求成员国尽快削减赤字，各国政府不得不紧缩财政开支。紧缩政策的最直接后果便是抑制经济复苏，单一货币体制的负能量因此被大大扩大。当单一货币的负能量超过它的正能量时，欧元体制就成了一个累赘和负担。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希腊是否应该退出欧元区”甚至“欧元区会不会解体”便成了近年来热议的话题。

　　为修补欧元体制的漏洞，欧盟建立了永久性救援机制，签订了财政契约，下一步还要建立银行联盟。这些措施旨在降低未来债务危机爆发的几率以及提升危机早期治疗的效果，但并未触及单一货币自身的缺陷。欧元区的出路必须从体制的改革入手。有专家建议，将欧元区拆分成南部货币联盟和北部货币联盟，把经济实力较强的国家和经济实力较弱的国家分开，也有主张建立灵活的退出和重新进入机制，让缺乏危机冲击承受力的国家暂时游离出去。当然，这都是令人纠结的话题。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