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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雪            赖赛飞

(2012-10-24 17:4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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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分类: 问.茶.茗战

【 晒雪 

 

   一座挨一座的盐堆沿着海岸排开,在盛夏的阳光下熠熠发光。雪一样白的海盐。

  

    盐,如同粮食,每日不可或缺大概过于唾手可得,日常生活的朝夕相处并没有使盐在现代人心目中留下深刻印象,推及到盐田、盐民、盐政,更加模糊淡薄

  

    偶尔,我们对盐刮目相看,往往别有一番缘由:比如说海水里的盐分隐隐对应着人体里的血液及泪水的咸度,暗示着我们的共同出身比如说从前的盐商富可敌国,盛衰之间演绎过多少风花雪月的故事再比如说古代贩私盐者的传奇,一路行来便是惊心动魄的历程

  

    仿佛只有站在这些猎奇的角度,我们想起盐来,才会肃然起敬,深谙其味。

  

    现在的食物追求清淡,人们用少许盐调和食物,在远离其基本功能的基础上浮想联翩。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好为人师的老者常常以此教训小字辈,显然没考虑高血压的问题。

  

    但是如果三天吃不到盐,我们只怕软弱得很因此盐总归是最日常的,也是最普通的,又是最重要的——事关民生大计

  

    此地滨海,利于渔盐,盐业历史悠久,史书记载始于唐,最早的制盐方法是用海水煎煮,称熬波。

  

    现在听上去,这些名字颇有些诗意,然而制盐恰恰是缺乏诗意的劳作。将它与农耕劳作相比,后者留在诗词歌赋中的痕迹,艰辛之余,尚能感受到春花秋月的美丽与芬芳,体味到心旷神怡的安逸,前者就只有浓浓的苦涩味,即使惯吟“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柳永至此也无计可施。柳永曾作《煮海歌》:

  

    煮海之民何所营?妇无蚕织夫无耕。衣食之源太寥落,牢盆煮就汝输征。……晨烧暮烁堆积高,才得波涛变成雪。自从潴卤至飞霜,无非借贷充糇粮……

  

    幸而今天我们吃到的盐都是晒制的,靠的是阳光与风能。在外行人看来,盐田就是一格一格的,里面养着深浅不一的海水。太阳一直晒着,风一直吹着,海水就会变成盐。

  

    事实并不这么简单

  

    海水的含盐量以波美度来计算,一般海水就在一度半左右,视潮流、天气晴雨而定纳潮澄清后,海水进入我们看见的格子内,其中占总数七成左右的泥滩用来蒸发其间九步制卤,一步调节,三段结晶。海水每换一格,波美度就有所上升达到十二至十八度上到缸爿滩制卤,二十五度才可以上滩结晶结晶格只占百分之二十,用厚实的黑膜覆盖只有在这里,才能看见沉底的盐

  

    因为主要借助阳光,7至9月份是盐业生产的旺季,约占全年产量的六成。

  

    恰是酷热难当的时光,盐民苦着,也乐着

  

    烈日下,结晶格上,肉眼也能看见圆圆的油光不断冒上来,那就是刚析出的盐花,带着不易察觉的沙沙声,好像雪花从天上飘下来。

  

    每隔十多分钟,就得用撂在盐田里的绳子拉花一遍,使盐花沉入底部。多的时光,一个结晶格内一日就得旋卤七八遍,收获十余担盐。

  

    假如夏天不过去,太阳不下山,晒盐人会一直忙碌着烘烘响的太阳在呼唤,沙沙响的盐花在呼唤除了不断拉花,还得不断划渣,不断扫盐,不断担盐入坨

  

    太阳怎样灼烧盐田,也怎样灼烧他们的肉身,海水被蒸发,他们身体里的汗水也是,不同的是盐最终被收进盐坨,至少贮藏三个月后,进入千家万户,晒盐人衣服上咸咸的霜花被一次次洗却不留痕迹——盐穿过了他们的身体,盐与他们同在

  

    即使其他季节盐产量没那么高,平时也要忙着不时测量波美度,放水,保卤。如果天气突变,一冷一热,说不定就起羊毛硝,盐就废了,还得化回去重晒。如果不小心卤变老,超过了三十波美度,析出的大多为杂质。如果天要下雨,得赶紧保卤,否则又冲淡了。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历来指的是粮食,而施之于盐,贴切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十五波美度出来的盐嫩,纯度高,看上去模样也美。规则的菱形结晶体,半透明,泛着淡淡的蓝绿色

  

    一瓣一瓣六出雪花,人们常于雪天细数,仰起掌心承接与欣赏,而一粒一粒盐,每日离不开它,当我们不起意嫌咸嫌淡的时候,谁又会认真想起它?

 

   取一撮丢入油锅炸出“嚓”的瞬间,想想每粒盐的背后吧,凝结着一汪动荡的海水,浓缩着一片刚烈的阳光,禁锢着阵阵强劲的风。细细观察晶莹光滑的立面,也许晃动着一个个汗流浃背的人。

  

    盐是雪一样的白,晒盐似晒雪,扫盐似扫雪,担盐还似担雪,高高的盐坨就是高高的雪堆唯有穿梭在盐田的晒盐人却是煤炭一样的黝黑,仿佛是另一类结晶

  

    太阳底下同时出现的色彩两极,反差巨大,意味深长

 

 

 

【 垂钓亚马孙     张瑞田

 

    船舱的窗户很小,但这不妨碍亚马孙强烈的日光如水般流进来,冲走我的睡眠,并直率地告诉我,新的一天到来了。

  

    在亚马孙河流域探险,我们感受到南美洲这条大河的富饶,单说它的鱼类资源,有名有姓的就达2000多种,科学家没有确定的还有1000多种。我是第二次到亚马孙,对南美洲第一河亚马孙河的鱼类资源有一点了解,那些稀奇古怪的大鱼,还常常会使我惊叫起来。

  

    大多数中国人对亚马孙鱼类的了解仅限于食人鱼。我是在3年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种鱼,为此,在亚马孙河里游泳,四肢显得异常僵硬,始终担心遭到食人鱼的攻击。重返亚马孙,我曾暗下决心,垂钓食人鱼,上演一次人鱼大战。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米盖尔船长,这位在亚马孙河如履平地行船几十年的老人,笑着说:“你的愿望可以实现。因为你是食鱼的人。”这是米盖尔的幽默。

  

    亚马孙河的早晨有一种别样的格调,远处的林莽呈墨绿色,而倒映水中的树影却如同一幅白描。雾霭轻烟般擦着树冠,与宽敞的河面遥相呼应,构成了诗一样的世界。米盖尔船长亲自驾船。路上,他对我说:“我们一群人一同去,不介意吧?要知道,我领你们去的食人鱼领地,那里的食人鱼特别多,我俩去,很可能有去无回。”也许,这又是米盖尔的幽默。不过,食人鱼的确具有超常的攻击性,它们会循着血腥的味道,在几十分钟里把一个人啃成一堆白骨。小船驶进了支流,河面只有几米的距离,两边是树木丛生的水淹林。亚马孙有名的“空中飞人”——猿猴,在树枝间跳来跳去。白色的鸟、黄黑相杂的鸟、结巢鸟,还有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鸟,在我们的头顶飞来飞去。进入支流后,米盖尔熄灭了发动机,用木桨划行。我们屏住呼吸,听着木桨拨水的声音。小船前行了3000米,水道被枯死的倒木拦住,米盖尔把船头转向左侧的水淹林,靠着鲁道夫挥刀斩枝,才绕过去,进入支流深处的湖泊。米盖尔把船靠在一棵大树下,把缆绳系在树干上,把钓鱼的渔具分给大家说:“祝大家好运。”

  

    我接过渔具,不禁苦笑起来。一个空易拉罐缠着一根粗糙的鱼线,一端系一个工艺简陋的鱼钩和一块铅坠。鲁道夫把一块牛肉切成碎块,挂到每个人的鱼钩上,示意我们可以钓鱼了。这能钓到鱼?我在心里疑问。看一眼船长,他也是用这样的工具钓鱼,索性就把鱼钩沉入水中。最先钓到鱼的是米盖尔。这并不奇怪,他是亚马孙人,他当然了解亚马孙的鱼,何况在中国人面前,亚马孙鱼是不是也要给亚马孙人十足的面子?看着笑容可掬的米盖尔摘鱼的样子,我胡思乱想。我不是钓鱼爱好者,在国内没有去过一次湖畔河边钓鱼,在亚马孙河下线沉钩,多半是与食人鱼过不去。我拎着鱼线,觉得时间过得很慢,预感自己钓不到鱼。又是一阵哗哗啦的响声,米盖尔又从水中提起一条鱼,他炫耀地摆动鱼线,鱼在鱼钩上拼命挣扎。我得以仔细看了一眼食人鱼,它的形状倒有些像常见的平鱼,身子椭圆,尖嘴,牙齿尖利,挂在鱼钩上,嘴也不断地张合,看架势是想咬掉鱼钩,野性毕露。这时,我感到手中的鱼线开始下滑,我立刻提线,鱼线在手心滑落,我又把鱼线缠到手腕上,站起身,把一条四寸长的食人鱼拎到木船里。这一瞬间的动作,让我忙成一团。我平生钓上来的第一条鱼,居然是亚马孙河中的食人鱼。米盖尔向我竖起大拇指,表示祝贺。我看着自己的战利品,有几分激动,学着米盖尔,试图把鱼从鱼钩上摘下来。可是,当我的手还没有抓住食人鱼的身体,它就翻转身体,狠狠咬了我右手的食指一口,登时,鲜血流淌。面对同行者的问候,我摆摆手,说:“或许钓食人鱼就是需要代价啊。”后来听米盖尔船长说,在亚马孙河打鱼的渔民,许多只有9个或8个脚趾,失去的脚趾多半是打捞上船的食人鱼突然袭击,拼死咬掉的。米盖尔船长曾经亲眼看到食人鱼咬住铁锹不肯放

 

 

【 义气松  】       蒋子龙

 

    天津的7月,一切都是粘糊糊的。空气是粘糊糊的,阳光是粘糊糊的,黑暗是粘糊糊的,身上是粘糊糊的,汗水是粘糊糊的,世界像挂了一层胶,甚至连自己的思维和语言也变得粘糊糊……它不同于潮湿,潮湿是水分多,粘糊糊是胶状物质多,永不干净,永不清爽,怎么也不舒服。

  

    这时候最幸运的莫过于能投身大兴安岭的林海之中,在伏天享受到一片清凉。中国地图是一只脖子挺得很硬、尖嘴有力地向里弯起、随时准备向前冲跃的雄鸡,兴安岭则是它骄傲的金冠。“驶上”金冠就觉得汽车突然变成火箭,直立起来向高处爬去……但放眼窗外,大地还是平的,庄稼长得非常之好,绿得冒油、发黑,仿佛能生出阵阵烟雾。

  

    汽车如灵巧的爬虫,在庄稼梢上飞行,裹着一身绿烟。进入这种如诗如画、如梦如幻的境地,我的记忆和想象也变得分外活跃,耳边似回响着上世纪50年代流行的民歌:“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森林里住着勇敢的鄂伦春”,忽而又变成吕文科演唱的《走上这高高的兴安岭》的旋律……

  

    兴安岭是个神话,是个很熟悉又全然不被了解的神秘世界。“蓊郁尤甚,松桦蔽天,早不见日”,山鸡野鸟伸手拣,獐子狍子拿棒撵,鹿麝送上门,黑熊闯进院……车头前出现了黑森森的奇峰异峦,打开车窗便有大自然的渺渺香气扑进来,伴随着林涛的轰鸣和各种野鸟的合唱,心里不觉涌起一种朝圣般的洁净和急切。如今朝拜大自然,也是一种朝圣。

  

    然而人类对大自然的掠夺和毁坏最早也是从崇拜开始的。当地最早的宗教就把熊当作图腾崇拜,称熊为“祖母”、“舅舅”。这并不妨碍他们猎熊,只是猎到熊以后要举行仪式,抬回时要假哭,口中念念有词:“打死你决不是故意的,是误杀,求你保佑。”但熊肉不能分,要统一煮、共同吃,熊骨和熊头按照他们的风葬仪式安放在树上,同人死了以后一样,让其自然风干风化,回归自然。我在大兴安岭的森林里听到不少关于猎人和动物的传说,也增加了许多有关大森林的历史知识。

  

    内蒙古的大兴安岭在清朝以前是没有采伐工业的,清初曾有过“四禁”政策:禁止采伐森林,禁止开采矿山,禁止狩猎及捕鱼,禁止农耕及放牧。清末,随着东清铁路的修建,森林采伐工业开始兴起,首先是铁路两侧的森林很快被砍光了。当然,它也促进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以后俄、日入侵,实行“剃光头”、“拔大毛”的掠夺性采伐,抢走了一千多万立方米的木材,使蔚然长林“渐成为濯濯矣”,大兴安岭受到严重的创伤。

  

    我来到的这片山岭并不是特别的高,若用巍峨、雄峻、粗犷、奇绝等等赞美大山的字眼来描绘它,似不甚贴切。在我的眼里,声名雄健的“大兴安岭”竟带着几分女儿气质,灵秀、娇嫩、洁净、妩媚。站在一个高岗上远眺,只见森林不见岭,这正是大兴安岭的迷人之处,它是林海中一个连一个的浑圆的波浪,决不是露出水面的突兀峥嵘的褐色礁石。

  

    连大兴安岭的早晨也都是绿的,田野一片青须须,云雾渺渺,轻飘漫散,天籁般的颤音灌满我的双耳,森林的呼吸汇成强大的音流在空中嗡嗡震响,充满骚动的静谧,是一种生气勃勃的文静……静穆的山林似乎在等待一个辉煌时刻的到来——日出!朝日如一枚巨型的松塔,在林梢上颠了两颠,霍然爆裂开来,金黄色的松子倾泻而下。霎时,把一片嫩绿的大兴安岭染成焦黄。

  

    铺展在我面前的森林非常广大,有山皆绿,却很少见到大树——那种独木擎天、几个人抱不过来的古树。这里无霜期短,每年只有七十天到一百天,树木生长缓慢,这儿的“树王”每二十年才祝一次寿,也就是说二十年才算长了一岁。一棵长了二百年的树,我也能轻松地抱过来,但木质坚硬,耐腐蚀力很强。在克一河一带见到的大多是第二代或第三代林,树干的直径一般为二三十厘米左右,挺直高细,大都在二十米以上,有的高达三十多米,整齐,漂亮,令人赏心悦目,难怪人们把兴安岭叫作“绿色聚宝盆”。可在过去的岁月里,人们甚至要砸盆取宝。从实用主义的立场出发,树太大了不一定好用,这里的每一棵树都是好材料,都很值钱。

  

    我还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越是山岭的阴面,森林长得越茂盛,一片深绿,郁郁蓊蓊。它们自成气候,相互挡风遮雨,棵棵树都长得挺拔粗壮。而在阳光充分的南坡,空间广阔,树木反倒稀疏平常,甚至矮小变形,呈浅绿色。当地人给生长在阴坡上的密林起了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义气松”。它们被命运安排在阴坡,就决不挑肥拣瘦,品性谦虚而坚韧,不霸道、不张扬,喜欢过集体生活,成群团状地长得高大繁茂。义气松的身上没有刺儿,也没有太多的疤瘌节子,一门心思往大里长,往高里拔。只有长得越大,根才扎得深,好吸吮地下水分;枝干高拔,才可以更多地接收阳光,因此它们棵棵都有二三十米高,树干笔直溜光。人们也格外喜欢它,做栋梁,打家具,当枕木,铺大桥……这也“决定”了它们容易遭砍杀的命运。它们只顾讲“义气”,可人类的“义气”呢?

  

    泰山顶上松、黄山迎客松,充分展示自己的个性,千姿百态,容貌可人,吸引了无数人去观赏,去瞻仰,被诗人赞美,被画家描摹,被印成彩照,被拍进电影,成为人间宠物。倘有一条枝丫干枯也会成为一条新闻,人们会为它的安全大声疾呼。我孤陋寡闻,似乎从未见到有人描绘或颂扬过义气松,因此不揣浅陋,写此短文,表达我对义气松的同情和尊重。

 

   它们之所以这般仗义负重,或许跟曾受过“皇封”有关:“许你随风飘荡,不许就地生根!”义气松的松子顶风能飞八十米,顺风可飞二百米,你的松子到我这儿来生根发芽,我的松子到你那儿去长大成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充分发挥杂交的优势,一代代地培养成这股异常顽强的生命力。即使长大后仍然互相帮衬,互相扶持,砍不完,杀不绝,义气贯千秋,天地存肝胆。

  

    至此我忽有所悟,谁说义气松没有个性?重义气本身就是它的个性。没有缺点不一定没有个性,横生枝丫也不等于个性丰满。义气松是大兴安岭的主要树种,是兴安岭这块讲义气的土壤养育了它,它又成了兴安岭的骄傲。它那倔强的躯干恰似森林进化的脊骨,有这副不倒的脊骨才有绵绵不绝的绿色。正是义气松,令我对大兴安岭肃然起敬,并感激它长满了这种能启迪人类心智的树木。我从来没有非要记住过什么树、什么花、什么草,今后却决不会忘记大兴安岭这种独特的乔木——“义气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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