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都快乐的人
(2022-04-05 20:18:25)一辈子都快乐的人
父亲身高体健,且有一双又宽又厚的大手。他靠这双大手与坚强地毅力,和乐观向上的精神,同土坷垃打了一辈子交道。从客观上讲,他干了一辈子农活,挨了一辈子累,吃了一辈子苦;从主观上讲,他满足了一辈子,高兴了一辈子,快乐了一辈子。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他身上处处体现着中华民族固有的一种传统美德——以苦为乐。
父亲小时候,我家有三十多亩土地,比庄里的一般人家多几倍,但真正下地干活的只有爷爷一个人,家里又顾不起长工,所以父亲从十几岁就跟着大人下地干活。还不到十五岁就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力,到十七岁就从爷爷手里接过赶车的鞭子,开始单独驾驶我们家中的“大眼车”了,那时的大眼车轱辘,直径一米二,它是用一指厚的铁皮包裹木头做成的。车身长三米,宽一米二,高一米三,车上沿与轱辘基本持平。与现在的胶皮轱辘大车相比,一是沉重,两个轱辘自重二百斤,比现在的胶皮轱辘重一百斤。车厢是用洋槐树木料做成的,重七百斤,比现在铁材料做成的重四百斤。二是载重量低,车轴没有轴承,只能浇油,靠牲畜的力量拉动车厢,强迫轱辘转动,车本身没有一点弹性和惯力,在同等动力的情况下,大眼车的载重量只相当于现在胶皮轱辘车的五分之一。三是拐弯不灵活,车左右拐弯全靠赶车的人推搡,牲畜无能为力。四是遇有不好走的路段或进庄稼地里没有人畜的互相配合,根本行不通。就是这样不好赶的大眼车,父亲也总以自己会赶车而感到荣幸,浑身有一种使不完的劲。拐弯时大眼车一半靠驴拉的力量,一半靠人力,右拐弯时,父亲左手扬着鞭子嘴里连三并四的喊着“喔······”,右肩使劲扛着车檐子往外推搡。左拐弯时,他又右手扬着鞭子,左手使劲握住车檐子,嘴里喊着“哩······”的声音往左边猛拽,每次都卯足全身力气,才能把弯拐过来。尤其是秋季雨水多的时候,一出现陷车的情况,牲畜累得筋疲力尽,人更吃了苦头。因此,父亲总是提前采取措施,只要遇有危险路段,就事先大声喝斥牲畜让其卯足劲,靠人畜“协同作战”一跃而过。如果遇有越不过去的情况,车被陷住,首先,父亲有个三三赶车法:一是直线往前拉三次。人站在车沿上,大腿叉开(因为出现陷车的情况,车檐上扬,货物重量自动后移,叫做“檐轻”,人站在车上就解决了这个问题)高扬着鞭子,嘴里大声喊着“架······”的口号,一次不行歇一会儿再来第二次,第三次。二是往前右侧拉三次,人从车上跳下来,站在车前左侧,扶着车檐子用胳膊猛靠牲口,左手扬着鞭子,让牲口往前右侧拉,一次,两次,三次。三是往前左厕拉三次,右手扬着鞭子,左手使劲往左边扳车檐子,一次,两次,三次。如果三三赶车法拉不出陷住的车,紧接着就要使用挖垫道的方法,将阻挡车轱辘的硬坎挖去,垫上砂石块,继续往前拉三次,在拉不出来,差不多人畜也就精疲力尽了。这时的牲畜也就出现了厌倦情绪,不是不随人使唤就是耍环尥蹶儿,一到这个时候,不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赶了好长时间的陷车,又要卸车装车再掫车.无论车陷多长时间,挨多少累,付出多少精力,吃多少苦头,父亲的脸上从未有过一丝愁容,总是嘴里打着口哨从容面对,保持着一种乐观的心境。
每年一到春节前,父亲都要赶滦县、乐亭丁流河、静安等大集。乐亭的丁流河集距我们村最远,足有八十里路,需经过总屯村、指挥村、静安镇跨过滦河,跨滦河的地方没有桥,只有木棍和棒桔搭地临时土桥,从上面过很危险。路途远天气冷道又不好走,一程下来需十来个小时。如果先天晚上八点钟起身,第二天天亮才能抵达丁流河集市。有一年的冬天,正是腊七腊八冻掉下巴的日子。按着习惯父亲又要去丁流河集市卖粉了,为了赶个早集他先天晚饭前就将粉车装好,
吃过饭后大约六点钟就出发了,车刚过指挥村便下起了大雪,当来到滦河岸边时,雪下了三四寸厚,河套里一片白,冰、道很难分清,父亲在岸边等到天亮,直到看清车辙时,才慢慢行动,走几步看一下,很幸运的走过河心,快到岸边时车一滑右轱辘沉到水里,一下子车翻了,前半车粉条扣在岸边,后半车粉条泡在水里,很快被水涮走了,车被过路人掫过来时,前半车粉条也被压碎了一半,一车粉条共三百斤经整理后,仅剩一百多斤好粉条。所幸的是人畜车都没有受到大的损伤,只是人吃了苦头。父亲的一只脚踩进冰窟里,棉鞋湿透了,裤脚也浸满了水,另一只脚虽没有掉进水里,但鞋帮也湿透了,风呼呼的刮着,雪不停地下着,冷得滴水成冰,父亲把车停到路边,来到玉米地里棒桔垛旁,点上火,一则取取暖,二则烤烤鞋和袜子,三则稍做休息。大约到中午,袜子算是烤干了,裤腿和鞋考个半干,身上也逐渐有了暖意,才抹车回家。直到晚上八九点钟,几乎家家都已入睡,父亲才敲门进家,整整一天一宿没有吃到饭,只是在烤鞋时,抓了几把粉头儿用火烧烧压压饿就算了。烤了半干的鞋子,走出不到半里地又冻硬了,在车上搞不住冷,他只能坐一会儿车,步行一会儿。晚上一觉醒来用灯一照,才知道脚脖子一块红一块紫,脚后跟冻成了一个大硬核儿,。第二天,人们问他粉条卖得怎么样时,他一字不提遭罪受累,挨饿受冻,却把此经过当做很有趣的故事讲给大家听······最后,还把他在回家的路上编的顺口溜说给大家听:卖粉路过滦河套,不慎掉进河边凹,幸得人畜没怎地,只是粉条卖快了。
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圣人孔子,他的人生很不得志,很不顺利,有时竟然惨烈凄凄然到讨饭的地步,他在周游列国时,好不容易来到陈国和菜国交界的地方,却被地方民团围困,时值溽暑,气温极高,一连四五天都吃不到饭,讨不到粮食只好野菜充饥,经常饥肠辘辘,连迈步都费劲,但他仍能矢志不渝地宣扬他的道,而且在困难之际,照样抚琴唱歌悠然自得,略微考察一下孔子生活经历就不难发现,这位圣人靠的就是一种内心的情感和意志的修炼,“乐”的境界;一种坚定的信念和”穷通皆乐“的决心和毅力。父亲当然没有孔子那样的高深境界,不能与孔子相比,但我觉得,在对待人生信念和以苦为乐方面很有相似之处。
1958年“大跃进的年代,国家一股脑大上项目,工业大上钢铁,农村大修水利。河北省有海河、潘家口水库项目,我们地区有洋河水库工程项目,全村的强壮劳力基本上都被调去,父亲当然也不例外。修水库可是个苦差事,小山一样的大坝,全靠人工用沙土堆积起来,工具就是锹镐,运力就是人担车拉(人拉)。父亲身强体壮,个子又高成了理所当然的驾车者,他每天拉上百车土往返于坝上坝下。一般冬天要干十个小时以上的活计,春夏秋要干十一二个钟头的活计,有时还要起早搞早战,晚上搞夜战。在干活时他一点儿不偷懒,总是实打实的,手上的泡被磨破成了茧子,脚上的鞋被磨破了底,踩坏了帮儿,每个月就得换一双新的。只要干上活一天不断汗,晚上累得打空腔,,有时感冒也轻伤不下火线。两年时间从没休过一次病假。如此苦差事,他却感觉不到苦,如此累人的活,他却从来不说累。用他的话说就是吃大食堂饭菜比家香,干大帮活热闹又心敞,站在大坝上开眼界见识广,睡大通铺有意思有乐子讲。燕河营距洋河水库驻地二十华里晚上唱皮影他带头张罗步行去看。抚宁县的水库工地上晚上有活动,他听说有唢呐吹奏,往返十几里地去看热闹。大坝工地距住处二里多地,他经常一溜小跑,拉着大家上下班。
事情过去多少年以后,一提起修洋河水库来,他还津津乐道,拿苦事累事危急事当乐子,一个故事接一个故事地讲个没完。现回忆两个。
故事一,“过河吃饭”。
修洋河水库时,我们村的民工住在洋河水库西的一个村子里,这个村被东西流向的一条沙河分成两半,河中间铺一道基本与地面相平的石板桥,这个桥只有雨季时才用,平常无雨水时,这条河就成了全村行人过车的街道。我们村的五十多个民工一半住在道北,一半住在道南,食堂在道南,那年夏天,大雨下了一天两宿,山洪下泄河水暴涨,这个村的石板桥被淹没了,街道沙河也就成了宽二十丈,深五尺的一条大河。父亲和其他二十多个住在河北的民工吃饭就成了问题,过河吧,水流湍急,随时都有被水冲走的危险,等着吧,早晨已饿过一顿,中午再饿一顿,肚子就受不住了,再说,雨不停地下着,连一点晴天的迹象都没有。大家通过商量,只能渡河充饥了。他们每五个人人组成一个小组,围成一个圈,肩并着肩,手挽着手,你抻着我我拽着你,从北往南蹚水渡河,父亲个子高还能照顾别人,指挥大家,个子矮的只能仰着脖子,不然就往嘴里灌水,如果稍有闪失,在水里打个趔趄,就有被水卷走的危险。父亲说危险也得过,不然肚子饿呀。据说那年发了三次大水,渡了五次河,只有一个人险些被水冲走,父亲发现后,胳膊一伸,大手一抓就捞回来了。还有一次父亲被浪涛盖住,但手未松开,浪涛过后,他从水中钻出来,晃了晃了脑袋扑哧一声把灌进嘴里的水土出来。因此父亲说:“那个时候说苦是真的,说累也一点不假,说难也真够不容易了,但也磨练人呐。我从来不会浮水,见水就害怕,这样一来二去,我的水性还就练出来了,一次浮水一里多地没问题。除了大海不敢进以外,多宽的河,多大的山洪,我也敢试吧试吧。”
故事二“回家取鞋”。
修水库活计累,父亲脚又大,自家做的鞋再结实,每月一双也穿不到头,他带去的两双鞋都穿坏了,没有办法只好请假回家取鞋。工地只准假一天,曾有人算过,工地离我们家一百二十华里,需越过三座高山,六个小山,九道挽着裤子才能过去的河流,三十八个小沟小坎小沙河都不计在内。如此难走的路靠步行,仅一天假,一般人是回不来的,但在父亲的心里再难也不觉难,再累也不说累。他做了一下计划,先天晚上,下班即启程,天亮前赶到家,当天傍晚动身回转,第二天天亮前赶到食堂吃早饭上班。按着计划,吃过晚饭,他独自一人就出发了。晚上九点路过燕河营镇,来到陈官屯,十二点路过卢龙城,第二天一点越过大岭小岭,三点渡过水深三尺的沙金河。越过分山,六点赶到木井街,将近七点到家。一路下来累得他精疲力尽,肚子饿得呱呱直叫,渴了喝山泉溪水,饿了用身上带的西红柿充饥。父亲说饿累都好说,最难搪的是一惊二咋,半夜三更黑灯瞎火,本来就够吓人的还偏偏对偏偏,一会儿噌地一声,不知什么动物穿过去;一会儿听到咕咕地怪叫声和袅袅的野猫叫,尤其远处猫头鹰的怪叫,听着真渗人哪。怪不得当地的人说:“小岭难,大岭弯,,狼窝岗上最危险。”这一点不假,爬过小岭越过大岭时,连羊长肠小道都找不见了,只好深一脚浅一脚得瞎摸,他从树上扳下一根大树枝,一会儿扛在肩上壮胆,一会儿拄在手上当拐棍,到半山腰时,突然,从身旁的草丛中,嗖,一声飞走了一只大鸟,吓了父亲一身冷汗。这一害怕,他打了个趔趄,身体失去了重心,要不是这个大木棍做支撑,差点从山梁上滑到山沟里。后来听说,父亲通过的地方正是狼窝岗,这条沟深三十多丈,是有名的狼窝岗,以前已有过人掉进去摔死后,被狼吃掉,因此,父亲乐着说,自己命大,走运,有福气白捡了一条命。
写到此处想到这样一段对话:昔有胡九韶,每天焚放顿首,谢天赐清福,其
妻笑曰:“三顿菜粥何为清福。”韶曰:“吾幸生太平之物,无兵祸;又幸居夏屋不漏雨能避暑,冬不漏风可御寒;又幸床榻无病人,狱无囚人。非福何也?”父亲当然不晓得胡九韶何其人也,但他能像胡九韶一样,懂得人生的路充满荆棘,劳苦人生是普遍意义的人生。因此他能做到无论在什么境遇下,都能保持一颗快乐的心灵,并会用幸福的心态,去观察感受一切。
六十年代初国家叫“三年困难时期”,即1960年到1962年。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人都跟这三年叫“挨饿”的年头。每人一天仅五六两粮食,还集中到一个大食堂去做饭。开始都集中到一起吃,叫吃食堂,过了一段时间,又把饭打回家吃,早晨每人二两带皮的干砸玉米大头菜粥,稀咣啷当,几乎不见米粒,中午两个白薯干面窝窝头,小的可怜,晚上二两白薯干面汤,稀得能照进月亮,一天的饭给一个人吃一顿都不够。所以,饭打回来以后,只能再加些水和菜重做一遍。实在饿得挺不住就扒嫩树皮、采嫩树丫吃。玉米骨头面、白薯秧子面都当粮食吃过。最难吃的就属白薯秧子面了,干白薯秧子去叶剩径,经过碾子砸碎成面后加水和成面团烙干饼子,由于白薯秧子面没有粘性,烙不到一块儿,就烙成小碎片。我记得,一次,正值栽白菜季节,父亲由于肚子饿,没力气干活,一个白菜畦没刨完就坐在地上歇了三次,等一个畦刨完了,就躺在地上再也刨不动了,躺了老半天以后,回到屋子拿了什么东西咬着吃,我趴跟前一看正是散碎的白薯秧子面饼子,他闭上眼睛咬一口,咧一下嘴,强咽下去后还苦得“哈”一声,接着咬第二口。再咬第三口时,还掰一小块塞进我的嘴里,我怎么也咽不下去,吐了半天还有一种苦味,这一吐可把父亲心疼坏了,他乐着逗我说:“你看好东西白搭了,多可惜呀”。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剩下的饼子一口塞进嘴里,继续刨他的畦。仍然是刨一个畦歇三歇。这样如此艰难的生活,在他的生涯中一晃就过去了。
度过了三年挨饿日子后,农村建立了生产队。在生产队存在的几十年里,虽然生活比挨饿年代有了好转,但家家日子过的艰苦又紧吧。再加上我们生产队搞得不好,生活水平就更低了,人们说羊粪坨第一生产队是全公社的三类队七十二等生活水平(全公社共七十二个生产队我们第一生产队排到老末)。钱省着花也不够支配,一年除了买盐、用布票买几尺布、晚上掌灯买几斤煤油、过年买四五斤肉,就再也没钱买别的东西了。吃的除了白薯就是白薯干,有20%的玉米、高粱就算最好的粮食品种了,每年搭上自留地产的白薯,勉强能吃到生产队的新粮分下来,经常是“卯吃寅粮”,提前刨自留地的白薯吃,家家如此,这样的生活父亲却感到不错,仍有一种满足感,好像在他的心中“常刮宜人春风”,眼里总是“叶绿花红”。他以不挨饿为满足,以住得夏不漏雨,冬不透风,御寒有被盖,炕头能热乎,穿的不破破烂烂,一年四季有衣服换,过年过节能改变生活,能吃上肉,能有白白净的纯高粱米饭,全家人和睦相处、无病无灾孩子大人身体健康为乐。因此,他热爱集体,带头响应村里和生产队的各项号召,积极参加劳动,一心朴实地为生参队着想;再生产上他认真负责,不怕吃苦耐劳,处处走在前干在前,事事做模范当骨干;他干一行爱一行,干一行专一行;他带头为生产队献计献策,帮队长出主意想办法,带头维护生产队的利益,不贪不占不计较个人得失,带头树立队长的威信,搞好团结,服从分配,听从指挥,几乎年年被评为五好社员。
1984年,国家改革农村经济政策,生产队解散了,土地承包到户,家家分到土地自己田自己种自己收获,“交足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全是自己的”。父亲更是乐得合不上嘴。每天很早就起床下地干活,适时播种精心管理,按时收
获颗粒归仓。在刚承包到户时,栽白薯没有牲畜打垅,他就用大镐背垅,三亩白薯地的垅,他硬是一镐镐地背起来,从每年的清明节开始,到立夏一个月的时间,每天除了吃饭算歇一会儿脚,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整天大镐一轮天黑收工。那时,我们哥三个都在外工作,没有空背垅,他的垅背完了,还要帮着我们背。春季栽白薯,夏季农田管理秋天收获,他都要伸手帮着干,虽然已快七十岁的人了但他却精力充沛,干劲十足,和年轻人比着干,早晨恨天亮得太晚,晚上恨天黑的太早。
功夫不负有心人,粮食丰收了,生活富裕了。白薯收获后,又加工成淀粉,再漏成粉条出卖,有钱了,生活也改变了,除了有适当积攒以外,还买来大米白面,细粮成了家常便饭。早晨烙饼大米粥,中午白面大馒头,晚上挂面汤还有稀有干,肉逢集必割,鱼几天一买,食用油一年压一年总也不断。他与人唠嗑时总是满足地说:“解放前的大人家怎样啊,吃地也不如我们今天好啊”。
父亲七十岁后仍身体健康,情绪乐观,虽然腰弯了,人也渐渐老了,但他仍然不服老,还要种他的责任田,在大家的劝说下,才把地分给我们种,地没了人还是闲不住,总是踅摸着找活干,不是给这家耕种土地,就是到哪家管理农田。三弟在迁安化肥厂上班,离家一百多里地,回家不容易,农活他帮着干多一半,那次造成父亲离开人世的意外车祸事故,也是他主动张罗从地里给三弟往家拉白薯秧子才发生的。
一位哲人说:“生活就是这么一条线段,从这头到那头,你哭也得走,笑也得走,与其哭着走,不如笑着走。”父亲算不算笑着走完了这条线段的人呢?我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