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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嘈杂声，可乐，包装袋摩擦声，洗手间，流水声，刘特审视着新的一天，发现了那个依旧穿着那身黑衣服的女人，他想靠近她，却有些慌张，他打开早上苏平川的信封，多少钱没有数，虽然没有办法，他抽出一张一百，想要给她买顿饭。

他端着餐盘走到她面前放下，她缓慢的抬起头眼神游离地扫视着他，停在了刘特的脸上，她的表情有些迟疑然后变得错愕，“刘特？”没给他反应的机会，那个女人匆忙地跑开，刘特看到她餐盘的残渣中的纸张上写了一堆字，抓起就慌忙往前追。

人群涌动，他朝最拥挤的人堆中钻过去，跑出大门却不见了她的身影，他好像错失了她。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做一个成功的人还是做一个快乐的人？以前他们总拿一些特牛逼的人来说例子，但我不是他们啊！我只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孩子，我哪有幸成为亿万份之中的那个分子？

他说 | 做一个成功的人还是做一个快乐的人（原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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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过头，望向他，刘特攥紧手中那张惦记很久的纸，有卡车的轰鸣声呼啸而过，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人们慌了步伐，匆匆地跑着，他朝她笑了笑，因为他还记得她，她也记得他，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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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远远地望着行色匆匆的人群，似乎能看到她的影子却不能准确的定位。刘特看清那个神秘女人的样子，和他拍到的她的手一样，消瘦的有棱有角，每一块有致的凹凸像是精心打磨过，温润如玉，当时错愕的表情像是一块扔进湖心被荡起的涟漪，有规律的好看着。刘特有些后悔自己这样沉不住气，本可以慢慢地接近她，这下好了，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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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漫无目的的走着。短黄线、空白、长黄线、空白、空白、斑马线、空白。踩着这些规律排开的标志上，却找不到自己的归宿，这才明白到这些天她好像变成他在这个陌生地方的唯一期盼。

走到一个公园刘特靠着石凳坐下，掏出刚才拿走的纸，上面大概是一个小说的桥段，没有上文，写到一半也就戛然而止了，不过从字迹和语言上，刘特看得出来，这应该是全篇的高潮，他变得有些好奇想知道她到底写着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他起身往回走，在麦当劳外的橱窗不停地探视着，想要把原物归还主人，只是找到中午依旧找不到她的人影，这时苏平川把中午吃饭的地址发在了刘特的手机上，说要给他接风洗尘，推脱再三还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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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这个地方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苏平川在远处向他招手，李嫣推着两个婴儿车在旁边站着。

“不堵车啊？这么早就到了？”刘特问。

“还好，周末人多，而且这两个家伙闹腾得很，在家待不住，我就和李嫣早出门了。”

“站这儿干嘛啊？上去再说！”李嫣把两个人往里推，说道：“刘特，今天还有一个人要来！你绝对想不到！”

“谁啊？男的女的？”刘特有些期待，心里竟然想着会不会是那个神秘女子，被自己的想法有点惊讶，刚热出的一身汗竟然让自己变得有些冰冷。

李嫣还没说话，远处就有人高声吆喝：“老同学？”

刘特闻声只见一人西装革履，斯文地戴着眼镜，干练地把头发梳在一边，二七分油光锃亮的，他忙跑上前拉着刘特：“来南京，也不招呼一声！”

“孙····承源？我擦，这变化也太大了吧！”刘特看着眼前的故友，紧紧的握着手。

入座后，李嫣用嘴巴发出“嘟嘟”声哄着小孩，刘特伸手摸了下口袋，确定那张纸还在便开口笑道：“孙承源，你变化大了！你看李嫣以前活泼的不得了，现在！带孩子带的有模有样的，以前你还是我们一群人中最不爱说话的那个，出门拍东西要么拿设备默不作声，要么举着相机一个人拍照，喝酒喝几口就晕，你说你今天能喝多少！”苏平川站起身向每个人面前的杯子里倒满了酒说：“刘特，你现在可别小看了孙承源，他可能喝了！”孙承源道：“喝多少我都陪！不过我今天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们吃饭的！刘特你可不能喝的比我少！”刘特打趣道：“冒着生命危险也太夸张了吧！喝不死你的，放心。”孙承源摆摆手说：“不不！喝多少都不是事，你开心要紧，我说的生命危险不是喝酒！”他用手指了指天后笑：“是上面的祖宗！我爸妈！今天给我安排了约会，让我去吃午饭，我偷偷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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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特看着眼前在笑的承源、平川、李嫣，心里想他们几个过得真正快乐的到底有几个，他连自己都不清楚，有什么资格去审阅别人。想到这儿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经意间菜已摆满一桌，他们从大学生活聊到了现在，从趣事聊到悲事。期间孙承源的手机响了好几声，在接下来的一秒手机再次响起的时候，他接通了。

“我说了不去！今天有事你听不懂吗？接案子，谈顾客！相亲重要还是工作重要？你们说我还要不要赚钱了？”说完立刻关掉了手机，默不作声狠狠的把手机摔在了桌上，面前酒杯里的酒洒了点出来。刘特拿纸擦了擦台面说：“孙律师几年不见，脾气长了不少，我们这个岁数，相亲挺正常的。好了好了！忘掉痛苦，短暂的欢娱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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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承源轻轻地吸了口气，声音变得有些颤抖：“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做一个成功的人还是做一个快乐的人？以前他们总拿一些特牛逼的人来说例子，但我不是他们啊！我只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孩子，我哪有幸成为亿万份之中的那个分子？从小到大都是听他们的，我转校、转班，可我从来都是插班生，最后所有的中考、高考，我还得回原来的学校，原来本该在的班级。你们体验过同学和老师的感情，可我的老师根本就不管我啊！20多年前啊！我到现在都没体会过高考最后一课的不舍。我依稀记得我在陌生的教室，陌生的班主任在点名，我很害怕点到我，但也毫无期待，当他点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孙承源这个名字！我的名字！”他有些嘲讽的笑了起来，把刚刚撒剩一半的酒一口吞了下去。桌上的菜幽幽地升着白烟，皱了皱眉头，之后把杯子里又加满了酒，继续说：“没有出现！呵呵！我他妈不是觉得难过，而是觉得松了口气啊！我的爸妈，他们为了我付出不少代价，我每天过着他们想要的生活，或许每日厮混的朋友，在他们高考的路上，可能都没有察觉我不在身旁吧！算了，这些都不算什么吧，还好我考了一个不错的大学，后来又被他们逼迫着选择了他们想要的专业，这辈子我觉得我欠他们最多的是为了供我上学的钱，他们欠我的只是一个平凡人该有的青春。幸好认识了你们几个，虽然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能做想做的，而且还是和你们在一起，应该对于我来说青春也是个不错的结尾。如今我们几个，李嫣和平川当了公务员，我在律所里混混。”孙承源说到这拍了拍刘特，四目相对，刘特望着他的两行眼泪，似乎看见自己在他眼里的倒影，他或许在自己的生活里过得很糟，但是他却是别人眼里那万分之一的幸运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的人，他好像有点难得的欣慰。

“刘特！我和平川，李嫣他们活了这么久，安稳着过着这些年，不代表我们快乐啊！父母和外人说我儿子，我女儿怎么怎么样，在他们眼里那叫成功，在我们眼里都不叫成功啊！所以我一直在疑惑那些问题，不快乐就不成功吗？成功了就一定快乐吗？”孙承源摇着头。

“嘿！你这话说的。”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嫣突然开了口，“我们刘特不是过得很好吗？刚才你说困惑过得成功还是快乐，就拿我说吧！那时候我们四个人到处跑，为了完成梦想，为了过得快乐，那时候我大大咧咧，是因为我还年轻，我还可以放纵，如今我变得很少出门，开始学会洗衣做饭，学会带孩子，但是我也迷茫过，我是不是应该就这么过完一生？作为一个初为人母的人我是成功的，听到他们会喊平川爸爸，喊我妈妈，我是快乐的。但是作为曾经大学时候的我是失败的，所以我们懂得那么多道理，依旧过不好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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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十月，天就开始变得冷了很多，房间的窗户紧闭着，两个小孩咿咿呀呀地像在说什么，过了会儿只是呆呆地瞪着天花板，这个世界变得昏昏沉沉，他们三个人喝了一杯又一杯，孙承源的电话也没再响过，苏平川一直喝着酒，只有刘特的内心五味成杂，知道他们过得如此矛盾的时候，却因为自己的自由和放纵变得更加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哀起来，他开口说：“前几天看了一个屠宰场的视频，一只只鸡被送进巨大的自动屠宰的机器，他们不断地挣扎，拼命地呐喊，直到变成一堆尸体，白花花地躺在那儿，他妈的惨不忍睹，有什么办法，我们说着心里过意不去，可不是还吃着鸡肉吗？”他摇摇头，“可这就是现实啊！谁说鸡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我们吃的？”

酒过三旬，每个人脸上微微的泛红，李嫣下了停酒令，就像多年前一样还是那个霸道的李嫣，放了话就必须听她的。

他们三个咯咯的笑着，异口同声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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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承源临走前告诉刘特，他才是他心中最成功的人，他说他为他感到自豪的时候，是几年前刘特第一次上杂志，拿到了人物专访的机会。就是那句话好像点醒了他，道别后立马飞奔向几百米内的麦当劳。意外地看到了那个低头出门的黑衣女人，他喊了一声：“池夕！”

她转过头，望向他，刘特攥紧手中那张惦记很久的纸，有卡车的轰鸣声呼啸而过，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人们慌了步伐，匆匆地跑着，他朝她笑了笑，因为他还记得她，她也记得他，仅此而已。

To be Continue…

摄影师：毛小叔

沈巍

一个游走在文字壁垒世界的梦想家，想要以诗人的方式看破世界。找不到绕出去的最快捷径，看不见文字背后隐藏的力量。看起来什么都会，什么都热衷的骚年又什么都不精通，什么都能搞砸的屌丝。
我叫沈巍，没有笔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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