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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坠地而生,盛放哀荣

(2015-07-29 16:3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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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坠地而生,盛放哀荣作者:方爱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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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山林刚开始泛青,自然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刺绣它的作品了,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从土里探出来,向世界眨着一双欢喜而好奇的眼睛。它天生还是一个妙笔丹青的艺术家,几乎每一笔,每一画都显示出它在艺术方面卓越才能。而它对于每一花,每一叶颜色的调配,更是无人能及,天蓝,雪白,柠檬黄,玫瑰紫,胭脂红,每种颜色无一不恰到好处的美,仿佛春天里所有纯净的色彩都调和在一起,把它们全部画在旷远的,一望无际的辽道背山顶。

我看到了悬浮在空中的一动不动的白云,我看到了升起在绿树林里的春天的浓雾,它们让一切色彩看起来都那么柔和。我看到了许许多多娇小美丽的花朵:野玫瑰,紫丁香,铁线莲,锦带花,绣线菊,太平花……它们被自然的巧手一朵朵,一片片,一针针刺绣在那里。

喜欢这些散发着芳香的名字,仿佛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阳光下端坐,它们在此隐居,读书,下棋,品茶,弹琴,听风看雨,为我打开一幅幅田园的画,也打开一个个想象的空间。我心里默念着它们时,像想念着远方的朋友亲人一样。我不远千里,只为来此与你相会。

路上看到最多的植物,就是被当地老百姓称其为刺玫的花,顾名思义就是指带刺的野玫瑰,野玫瑰又叫美蔷薇,是山花姐妹里最按捺不住的花朵,使人想起红楼梦里的凤姐。未曾谋面先闻其香。你还未曾看见刺玫的容貌,那浓郁的香气先就一股一股冲入你的鼻孔,给你一种震慑,然后,才看见它浓妆艳抹风风火火,成片成林地出现在山径两旁,仿佛要占领每一座山地。

与刺玫相比,耧斗菜就是林地里的淑女。俗名五铃花,紫霞耧斗。一茎着生多花,花梗细长且纤细,花朵大而美丽。它的英文名字叫columblne,意为“鸽子”,它的花型真是十分奇特,花瓣延伸出来的尾巴,植物学上称为“距”,就像是鸽子们的小脑袋,而张开的紫红色花瓣,正像鸽子们展开的翅膀。从正面看,就像五只鸽子面对面围拢在一起“窃窃私语”!而侧面看起来,总让我想起家乡的春天,形象的花瓣就像一驾驾耧车在农田里耕种,那情那景,是很会令人产生神思的。看来这植物的命名者不仅是优秀的自然科学家,还是充满着丰富想象力的浪漫学者!

茂盛的草丛中,时常点缀着一些金黄色的五瓣小花,毛茛。别看它们花朵细小,却是有毒植物,可治疟疾、黄疸病等;也可作土农药。基督教里,喜欢将圣人与特定花朵连结在一起,毛茛所纪念的人物是公元13世纪的法兰西斯科教会修士圣安索尼。他每次在宣扬基督教义或福音时,总会吸引众多信徒聆听,因此声名大噪,毛茛的花语“受欢迎”。因此,教会在纪念他时,常以盛开的毛莨花朵点缀祭坛。

金黄色的忘忧草正把逐渐鼓胀的花苞在风中轻轻摇动着,偶尔也会看见几株粉红色的报春花,一样有惊人的美色。那位曾经轰动一时的名角胭脂花,现在已悄悄退出舞台的中央,只在一处宁静的角落看着演绎不停的花事。被称为胭脂花的植物挺多,比如紫茉莉也叫胭脂花,但只有这种生活在海拔1500米以上亚高山草甸的报春花属植物才是真正的胭脂花。如果在56月份来,你就会亲眼目睹它们盛放时的惊艳,朱红色的花瓣向下反折,在花轴顶端开成一轮一轮的伞形花序,就像城市里夜晚的路灯,为美丽的草甸点上胭脂色的红晕。但是现在,它们的大好时光却已过去了,有些惨淡的妆容竟又勾起我藏在心底里的那些忧郁和不安。一个个像是沉思般低垂着头,它们是不是也如我这般,怀揣着一些无法诉说的心事?

造物主有一双灵巧的手,玉竹开花时垂花朵朵,婀娜多姿,如悬挂的玉石编钟,结构甚是精妙。玉竹洁白的编钟已经在风中奏响起来。赶快闭上眼睛,仔细听一听!它们在弹奏着多么美妙的乐声!大自然是最美妙的音乐家。朝阳初露,就此起彼落的奏起了清晨的乐章。鸟儿啁啾着从一片山谷到另一片山坡,它们是丛林里最出色的歌手,声音如山涧滴水的纯净。露珠是森林里的精灵,把每一片叶子,每一朵小花,每一株小草都修饰的金光闪闪。不久,风儿在山林里乱跑,常把树叶碰的哗哗乱响。还有什么比倾听大自然的声音更让你感到愉快的事情?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你只需找个舒适的地方,静静地躺着或者坐下。就会有无数美妙的音乐跑进你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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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赏花,宜缓缓归”是一种人生,“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也是一种。或动或静,都无限美好。缀满露水的山径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足迹。每一朵花都在漫无目的的开,而我只想乘坐一列夜的火车,在一朵初绽的蔷薇上醒来。

当我用宁静的目光巡视着身边的花草,浓绿的树林,青色的山峦,似乎总有一双光阴的大手在那里深情地抚摸它们,使它们变得如此深邃、多变,你简直难以相信,有多少种色泽可以调配?有多少缕光阴可以这样攥在手心里大把地挥霍?我躺在它们怀里,只想单纯地做一个孩子,它们是如此地令我心安。每一口绝妙的呼吸都令我灵魂更加芳馥润泽。我随着它的明媚而明媚,随着它的萧瑟而萧瑟,但却感到了最原始的幸福和依赖。
  真希望叫的出每一株花草的名字,我们成为一个大家族,每天和它们一起醒来,和它们一起生长在自然里,一起沐浴着风霜雨露。北重楼堪称奇迹的结构,凤仙花果实的爆裂,一把伞南星怪异的变性,以及每一次发现有新伙伴加入到我们的队伍里时,都使我心中充满喜悦。

有时候很难相信,人生中最美丽的一个春天是一朵花带给我的。我看到许多从前我没有看到过的东西。从前,春天往往是不知不觉地就溜过去了,除了记忆中的阴郁、伤感、多愁、失落,似乎从来没有留下过任何痕迹。

有人说近处的是人生,远处的才是风景。诗人也说,一切的风景都在远方。人大概是向往远方的,所以不惜背井离乡、跋山涉水地去追寻幸福。

一位青年曾经问契诃夫,怎样才能写出好作品来。契诃夫说,“请你到远处去旅行。”他为了写出好的作品,在西伯利亚大铁路没有修成的时候,曾坐马车行程几千俄里,冒着生命危险,到库页岛去考察。在那里,他用卡片记录了一万多个囚徒和移民的生存状况,并因此写出了震惊世界的不朽之作《第六病室》。

然而对于我的旅行,完全没有这么复杂,不带任何功利。虽然我也会写旅行笔记,却只是因为喜欢,因为记录。花朵是我出行的全部,我只想去看看它们,就像去看望一位老朋友。它们是否发芽了?是否开了花?结了几个果?这些信息让我着迷,更让我惦念,它们若安好,我便安好,岁月便静好。当然要想看到稀有的珍贵的花草,则不仅要使脚步走的远,走的高,还有很多的运气在里面。

伴着六月的微风,终于看到了铃兰,它们幽居在一片寂寞山谷等待自己春天的到来……

这种小型钟状花,生于花茎顶端。呈总状花序偏向一侧,花朵乳白色悬垂若铃串,莹洁高贵,幽沁肺腑,我遂觉得自己也芳香起来。铃兰有着浓郁的香气,用来制作名贵香水,因此,很有一些人以使用这样的香水为身份的象征。殊不知再好的香水,也是花的赝品。它的香味,远不如来自天然的那份纯正。

我小心地掀起它们的叶子,看到花朵正被微风轻轻吹起,一串串洁白的玉风铃如波浪般起伏着。我听到铃兰花开的声音——若风中星星的叹息,茫然而幽静,而它们悠雅的、隐约的、有着宿命般忧伤的钟声,似乎穿越古今,流淌在不朽的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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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植物?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在大自然中简单的行走?我在追逐着那些花草浓郁的香气和色彩时,再次体验到一种久违的孩子般的快乐。我迷恋着它们,迷恋着这些植物的精灵,沉醉在这种纯粹的法国式的浪漫里。

时光是如此短暂,又似乎如此之漫长。人生又是如此不可琢磨,充满了说不出的隐痛,我们在恍惚中、感叹中让青春流逝,在凌乱的喧嚣中度过我们的日子,有时候一丝风也会把草叶子吹断,一片落花也很容易把心弄得凄迷起来,好象发生在夜里的梦境一样不真实。但这从来不关灵魂的事情。灵魂深处的我们从来都具有有别于他物的独特性,那里永远年轻、清澈一如泉水,且严寒一过,那些惹眼的小野花们立刻就会一群一群地醒过来,惊醒一片又一片沉睡的山坡和田野。大地几乎时时刻刻都做着令人惊喜和赞叹的事情。

百花,秋月,凉风,细雪,先是等堇菜属的小花缀满了细碎,再等玉兰鼓胀了花蕾,后来的梨落疏、海棠雨。每一样都做得有声有色,多少人生大好时节,让我们忘记了昨日的伤痛、痴迷、凝眸、自语。让我们走入一场游戏,迷失在春光的盛大里,留恋忘归。

感动总是于不知不觉中,占据我的全部,身体,思想,气息,甚至灵魂。它们融合在岁月的每一滴沙里,和生命一起流淌着,一直不息的向前,似乎在以一种行走的姿势告诉我生命的活力。有时候,我会听到风吹过耳畔,吹过面庞,吹过葱茏的青山和田野,当风吹过那些花的时候花就与我说话了。只是一滴露水偶然路过,只是一朵小花绽开笑颜。满心的欢欣与喜悦,如烟般氤瘟着我的眸。

缕缕青烟如素纱罩面,我的脑海里却暮然云开烟散,日朗天清,一股肃静之气油然而生。林清玄说:“让我们看待自己如一枝花吧!香给这世界看,如果世界不能欣赏我们,我们也要沉静庄严的开放,倾听土地的呼唤,深情的注视人间!让我们面对人间的一朵好花,心里有美、有香、有平静、有种种动人的质地,会使我们有更洁净的心灵来面对人生。”

再有两天就要夏至了,又一个季节将成为过去。而我只想对着天空说声感谢。感谢大地,感谢自然,感谢世上的每一朵花,感谢途中遇到的每一棵美丽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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