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的灌木丛

暴露在空气中，行者的大脑神经，副神经、枕大、枕小

面神经、耳颞神经、颊支、颧支、颏神经、颈横神经

他的全息影像呼唤着肌肉、血管、淋巴、真皮、表皮、未挤的黑头和浅坑，

兴趣班的孩子指指点点，借声音识别系统问他的生世——“哪里蹦出来的”

“跟谁学的本领”——“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职业——“齐天大圣、徒弟

取经”，功绩、轶闻——“你该咋办，白骨精不让打”，心理活动——“大唐

还是花果山，红孩儿烧你那次”，境界、追求、奋斗目标——“狠斗“私”字

一闪念，把一切交给佛”，觉悟、行为——“半篮花生出政治喇叭裤上看心灵”

“希腊咋样，意大利”——“外汇、三万亿，管不管”，经济——“国富

民穷，为他人、做嫁衣”——成本、劳动力——“美国工人不知福，山西

黑奴窑工”，“占领华尔街，麻意思”——金融、帝国主义——“外资企业

《反垄断法》”——战争、转基因、人口——“孟山都、邦吉、东印度公司”

一下子给干没电了，这个立体头，被DJ转蒙了，呕吐、复制，鼓手敲，重启

猪八戒——“我要回高老庄”；再启，斯芬克斯——“别问我，我有权保持沉默”

唐僧——“悟空，让你听话你就听，不让你听你不听，没有自主性！哎呀，ben儿

一个，女王、琵琶精”；米诺陶诺斯——“我不想吃人，我要干一炮，我要爱情”

“怎么可能，这年头”，阿芙洛狄特，强行显现——“你把我吃了吧”。一片混乱。

重启，一坨术语和符号。罗马数字；阿拉伯数字——0、1；希腊语——logos；汉语——道

拉丁语—Corrallium；+、-、=、≈——数学运算符——∴、；逻辑符号；平假名、片假名

几何图形符—，，；交通符号；医疗符号；如厕的标志——烟斗西服、裙子高跟鞋

一个喷嚏变作“凛冽的寒风”，将它吹散，浅坑、粉刺、角质层、基底层、真皮、皮下

组织、术语、符号、图形，分散、拆解，飘在教室里，像徐冰全息投影的天书。眼前皆是

行者的困惑。放大、繁复，一丛灌木的肖像变作布面上的油画。枝杈、启示，神经节、纤维束，

歧义从生，术语皆是岔道——翻译，采集、发送，归纳、演绎。原创在哪？哪来的风格？知识、

经验，还是性格？——

“好，下课”——“谢谢老师，

辛苦了”——“再见”，玩票的斗战佛白日梦里醒来，擦擦

口涎。腋窝夹上一本全由符号写成的小说。   封面的灌木——一株落上薄雪、棕色的珊瑚

（2011、12、8—9）

注1：本德国画家卡斯帕·大卫·弗里德里希布上油画《雪地里的灌木丛》，1828年，31*25.5厘米，德国德累斯顿国立艺术博物馆收藏。

注2：希腊语，逻各斯。

注3：拉丁语，珊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