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与树

张永渝

修辞可以是一只鸟、一棵树，只要参与者能找到它的“气场”。

飞翔与自由的气场之外观与整体印象可以由鸟之形体、姿态、飞行姿势、大小、颜色、声音、生活环境和位置来确立。

判断树与作者的的气场，不仅需要观察词语叶片（形状、颜色、表面质地、香气、叶面纹理）、花朵、果实、树枝、句法、树皮、文法等特征。还要注意到基于成长之全部作品的整体形态、枝干结构、伴生动物与生态环境。甚或树投在地上的影子。

美国作家南茜·罗斯·胡格提醒人们，仅仅这些还不够，观察者更须遵从时令的安排，尊重成长的规律，多年定期、随形就势，依照科学的方法探寻各种复杂的信息，“让双脚在树阴下扎根”，不惮于用双臂环绕树木，皮肤与树皮相贴，紧紧拥抱，或可以真切地感受与理解树木之美。

歌德说，“思考比了解更有意思，但比不上观察”。有效的观察并非一蹴而就，亦不垂青于泛滥情感和耐心缺失的头壳，事实上，树的观察者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遇上树木的‘小年’”，被观察的树木的果实的产量会减少，“迟来的霜冻会冻掉一个树上所有的花朵；干旱会造成果实和树叶过早脱落”。有些枫香树需要至少20年才能开花——假如对基本典籍和各语种大师的研读和树木远未到成熟期——显然，即便是勇猛的急急屁叫吵着开了天庭，想观察树龄半年枫香树的花朵还得等等。

在漫长地消耗、或被动或积极地适应中，那些勉力而不怠、有准备的头脑得到的不仅有撼动心魂之美神的恩宥，亦不乏无处不在之品格的滋养——由蛛丝黏住的落叶悬停在空中的时间比观察者的耐心更长；“树木对走向成熟的追求远比人们对观察目标的追求坚定”。（《怎样观察一棵树》·南茜·罗斯·胡格。商务印书馆2017年一版二次）

（2022.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