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里的苍蝇——科塔萨尔小说《女巫》浅读
(2022-05-21 11:37:16)分类: 杂文、随笔、评论 |
盘子里的苍蝇
——科塔萨尔小说《女巫》浅读
宝拉可以变出钱来,可以变出一座她自己住的舒舒服服的房子(地势高,水里不含盐碱),这些都是小意思,她可以创造一个英俊潇洒的狂爱她的男人,哦,他的名字叫埃斯特班。变出一个爱她的男人也不是难事。
因为她是女巫。可偏偏胆子很小,总是犹豫不决,“遇到一点风吹草动就胆战心惊”,更要命的是,她无法离开小镇,于是,在环境逼仄压抑虔诚的小镇上,她那些通天本领如同最后那个衍生物埃斯特班的结局——“已经成了一个胶冻似的气泡”,诱发旁观者成了好事者,忍不住要近前戳一戳以一探究竟······
性格决定命运,而环境又给性格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宝拉,小时候就陷入了一种精神上的强迫之中。好心的叙述者讲了一个喝汤的故事——“黑人小女佣已经把一盘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的汤放到了宝拉的面前。”——不知道的话妈妈会皱眉头,“一脸不快”,爸爸简单的口气里“也隐含着某种威胁”。一大盘“白不白黄不黄、黏黏糊糊的烂汤”对宝拉来说不啻是一场劫难。她需要一只可怜的小青蝇,适时地烫死在很稠的汤里(实际上是一盘麦碴粥)。终于,她使出(进化出)了女巫的本领——“麦碴粥的正中央出现了一只苍蝇。”
宝拉一次次想要逃往首都,可她害怕自己的胆小会毁了自己,她留下来,继续和怯懦和可能待在一起,时刻准备着去实现一点点被毁去的奇思妙想——即便是高明的女巫,也无法判知这样的事实————是完全陌生的布宜诺斯艾利斯,还是被某种威权(权威)控制下的小镇?一样的毁灭?在哪里毁灭得更慢?更加干脆,让她在垂死之际感觉到创造之外的生活中的勇敢?
说好的适应呢?——哪里有什么适应,一切不过是尽可能缓慢地毁灭。毁灭迫在眉睫,勇敢却在天涯海角。亲爱的读者朋友,你们看——“恐惧和怯弱”掐住了女巫的喉咙,等待郁郁寡欢、逆来顺受的宝拉的只有一条路——下往他人和自我的地狱。小镇上的创造者浑似肩扛重担的女巫——初始阶段,结结巴巴又心怀希望,稍稍控制一些资源(有了一点像样的作品),则凄凄惨惨又被一双犹豫不决的手悬在半空——“想的总是吃糖果的事,”“衣橱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裳和披肩”;“想着写点真东西”,电脑的“我的文档”和D盘里却装满了谎言。哦,连喝汤也是一样的。每天被被要求喝下去——经验的材料和应验的谎言。不想参加(撰写)却不得不参加(敲击),真希望有什么意外发生,比如某个恶人恰好领了盒饭。可恶人们大多康健——小镇的创造者进化出一种本领——苍蝇没有被热汤烫死,只是恰好出现在那个会议(聚会)的盘子里······
(2022.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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