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少资源占有者细微的热望

——拉金诗《画像》旁解

她的手一门心思

拢住火焰

风是他的敌人，

一切都在奋力

带给她寒冷和黑暗。

但是蜡和烛心在变短：

这些她如此深情护卫着的东西

终于不顾她的爱恋熄灭了，

她的手不够强壮，

她的手终将垂在身体的两旁，

在没有风会来叨扰，剪断她的悲伤。

——《画像》·菲利普·拉金·舒丹丹译

      卖火柴的小女孩没死，被救了。艰难地长大成人，嫁了约纳一样的马车夫。生了一个孩子，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这个较少资源的占有者极力看护着眼前的这一点资源，维系着最珍贵的一点关系。——“她的手一门心思/拢住火焰。”这点烛火的光亮她不能失去，这是她仅有的温暖。

       风是她眼前的敌人，也可能是流行感冒，一次小小的疾病。可她的敌人不止是风，象征之外有更多的现实在催逼和压迫她——房租、孩子的学费、酗酒的丈夫、凶悍的婆婆······索性她的内心还有希望，如手不顾一切拢住的烛火。

       当疾病袭来，生命和信心在变短。她深情护卫的对儿子对丈夫的爱在风中飘摇，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终于，“不顾她的爱恋熄灭了”。临终前她还在埋怨自己——正如亲人抱怨闲人感喟的一样——“不够强壮”；不够结实；福报太浅——哎，可惜了。

       在一个纸板一样的棺材里，她的手“垂在身体两旁”，她再也没有力气佑卫她最珍贵的东西。在另一个世界，在安徒生童话里，她飞到那没有寒冷、没有饥饿，也没有痛苦的地方去了。带着她细微的热望。在那里，“没有风来叨扰，剪断她的悲伤。”

      如上是关于拉金诗最肤浅的解读。可它已经写进了东方古国许多女人之不幸的一生。

     在集权之高压的精神控制下，知识分子关于自由的热望和《画像》里的她有什么区别呢？

（2021.8.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