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意味着什么？

——写在新书《猫》出版之际

张永渝

一再失败的人知道一雪前耻的胜利意味着什么。而边城不知，不知原创为何物。所以，几个人的写作注定落寞。

围猎绿洲的文学荒漠不能接受个人的胜利。体制和懒惰的读者的系统里没有文学意义上的个人，更多是失心疯、夸张的集体和秋裤里抖落的皮屑。

胜利不是成功。成功的标准太多，以至于时间都失去了耐心。再耐磨的时间也无法背书每个成功的标准或标准的成功。但它可以很容易地指认胜利。

持续不断地自我教育能够带来从未用过的字、从未用过的修辞、更加宜人的文法、新颖别致的句法，经由背后、眼前呼啸的铁轨，结识具有原创性的诗人、匠心独运的作家，未来敲响铃铛，提醒写者已成旧日企慕的榜样，这就是胜利。

如下是特朗斯特罗默的《树和天空》——

有棵树在雨中走动

在倾洒的灰色里匆匆走过我们

它有急事

它从雨中汲取生命

犹如果园里黑色的山雀

雨歇了，树停住了脚步

它挺拔的躯体在晴朗的夜晚闪现

和我们一样，它在等待着那瞬间

当雪花在天空中绽开

在雨中走动的树是愉悦和想象的胜利。   “天空穿过它的纤维,流入大地 ——大地狂饮后只给留下一朵干瘪的云”—— 特朗斯特罗默的《联系》，是生命与意志的赞歌。

奇想和燕子一样，是胜利的使者。勒内·夏尔说：“在燕子的筋斗中，一场暴风雨正探听消息，一座花园落成。”我猜测，这座花园来自——伟大的布鲁诺·舒尔茨《梦想的共和国》里灵感的蜃楼、“由云彩组成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空中城镇。”

好似达阵后的射门，奇喻/奇遇是创造之附赠叠加的胜利——一如抽屉里的电闪雷鸣化为纸上的奇景、良好的机制接入每日的链条。

叠加的胜利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段空白，在时间的边缘，创造者宁静而蓬勃的意志“繁殖出各色各样的香草、花朵和杂草”。

什么是创造？——

创造抑或是一连串地挫败后压紧牙关的坚持、与自我的和解和恢弘又细微的内心的胜利。

（2021.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