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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克休的公文包、向小马倾诉的马车夫约纳和父亲逃离时留下的肉冻

(2021-06-21 13:46:18)
分类: 杂文、随笔、评论
毕克休的公文包、向小马倾诉的马车夫约纳和父亲逃离时留下的肉冻
 
 
 
 张永渝
 
  长春董辑往一个小群里发了一首《现代诗歌》,同时配有两小段文字——
——现代诗在中国,仍然处于多重误解和多重漠视之中,不但来自于读者和受众,也来自于从业者研究者和评论者。
 
——自觉的写作者,只能接受寂寞孤独乃至于俗世的失败者这一命定。
 
这两段文字给我很大触动。我想起博客里的一则片段,翻检出来,连缀成篇。
 
(一)装在毕克休的公文包里残忍的现实
 
 
《毕克休的公文包》是都德的一个短篇。小说采用了第一人称的视角。当年的能人——“疯疯癫癫的讽刺家”、“尖刻又可爱”的毕克休先生,变成了一个穷困潦倒的瞎子,“像一只拔光了羽毛的鹭鸶”。一天,他与叙述主人公相遇,“我”请他吃早点,同时也听他倾诉——
“眼下在法国,却有四万个青年人对我们这个职业行当馋得流口水!在外省,每天都有一个火车头开动起来,给巴黎送来一批批糊涂虫,他们爱好文学,爱好印成白纸黑字的流言蜚语,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
“在文艺界,自吹自擂的文学集会此起彼伏,闲言碎语不绝于耳,争论吵架从未停歇。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种种怪事成堆,文字粪便不断排出,整个领域暗凄惨,像是地狱,但又缺少惊心动魄的气概。在这里,人们互相残杀、互相掠夺、互相坑害,文人才子们讨价还价、争财争利的噪门比小市民堆里的更高。尽管存在所有这一切,但文艺界里却到处有人饿死,比其他领域更多。”
——洞察世事的毕克休先生却没有很好地把握自己的命运。他失去了最珍爱的女儿的监护权,我们看他醉后遗落的、当年“可以使人名誉扫地”、从不离身、自谓“装毒液”的公文包里还剩下什么——
“最后,一个封了口的大信封,从那里面露出两三根卷曲的黄头发,就像从小女孩的软帽下露出来的一样,信封上歪斜斜写
 
一行大字,一看就是出自瞎眼人之手
 
“丽娜的头发,剪于五月十三日,她进那儿去的那天。”
“看!这就是毕克休的文件包里装着的东西。”
      当衰老袭来——别指望大多数的小镇艺术家和“自觉的写作者”那“电闪雷鸣的抽屉”里能剩下什么值钱和有趣的东西——除了治疗话唠的西地那非、牵动青春的过气明星散了页的写真集、无法物理毁灭无法开启屏幕摔碎的智能机,钉在一起寄托着美好期望的可能带来的“收入”的计账单、老棒子漏液锈蚀不堪的剃须刀、没有粘性的创可贴、无法伸缩的卷尺、不知锁向何处无法配套的钥匙、亲子鉴定报告单、几粒变黑的枸杞、曾经油了一大片现今如干裂的河床的“维生素E乳”、还有什么?
哦,鸡零狗碎之外,还有无尽的挫败——这就是“自觉的写作者”之残忍的现实。再一次,我推荐顾长卫的电影《立春》。
 
 
 (二)悲凉的坚持:无处倾诉的马车夫约纳
 
 马车夫约纳是契诃夫小说《苦恼》里的人物。这个丧妻失子悲凉的底层人物无处倾诉自己的苦楚。他的辛劳并不能改善他的境遇——“连买燕麦的钱都还没挣到”。他最主要的苦恼还是难以排遣的孤独。他想和同行倾诉自己的苦痛:“老弟,我的儿子死了……你听说了吗?就在这星期,在医院里死的……竟有这样的事!”可是——“什么影响也没看见,年轻人盖上被子,把头也蒙上,睡着了。”
每个都是局外人,人人都是繁重生活的驿马。没有时间没有心情听别人倾诉。
 
“他穿上衣服,走进马厩里,他的马就站在那里。他想到燕麦、干草、天气……”,他想起不幸的早逝的儿子,他终于找到了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一匹小小的牝马——“就是这样,老弟,我的小牝马……库兹马·约内奇不在了……他去世了……无缘无故地死了……”。
 
“自觉的写作者”依然在坚持。在我的一首诗里,无可倾诉的小镇艺术家将台灯引为知音,滋滋响的台灯有一些啰嗦,但它一直在回应。某一时刻,交流电带来交流的幻觉——

——在吗?
——在。
 
——你是谁?
——你想让我是谁。
 
——你是海伦吗?
是海伦吗

(以下是海伦问
斯蒂文答的时间)

——你好吗

(台灯下/交流几乎成真)
 
 
 
(三)微茫的希望:继续逃亡的父亲
 
无论怎样,布鲁诺·舒尔茨笔下的父亲都会归来,变成鸟、蟑螂、鳌虾,哪怕是被煮熟了,他也能逃走。只要能逃走,就一定可以返回。叙述和生命的激情在催促他返回既定的命运。哪怕他被生活无情地摔打、抛弃,他都能追溯到创造的本源。
 
《父亲的最后逃亡》是文学史上至为惊骇的短篇。象征原创的父亲在现实的压力下“被放在盘子里端上桌来”——“他躺在那里,身体因为煮熟而显得巨大臃肿,呈现苍白的灰色,看起来像一块肉冻。”每个人都在回避他的存在,他被一块长毛毯覆盖,“摆在相册和音乐香烟盒旁边”。
“命运已经竭尽所能,使劲浑身解数欺压他。”但他没有被击败,“在静静地躺了几个礼拜后”,他“慢慢回到了以前的自己。”终于,他又一次逃走了,一条腿在盘子的边缘,“被遗弃在变冷的番茄酱汁里”,“还有一团他在逃亡中压烂的肉冻。”这惊人的细节转喻小镇艺术家之悲凉的心境可谓入木三分。
失去了一条腿、被煮熟的父亲,“拖着最后一点力气迈向下一段无家可归的流浪”。只要写,只要创造,怎样残破的人生都有希望。
 
我的近作《槲寄生》可视为一种呼唤,号召一般爱好者对小镇艺术家或自觉的写作者多一点耐心——
 
路边榆树上
 
覆着寄生的植物。
 
夏日旅人
 
需仔细辨认
 
才可以
 
找出
 
颜色略深的它们。
 
 
 
没有特别的保护
 
很容易被除掉
 
如小镇上的无名作家
 
 
 
假如多一点耐心
 
再等几个月
 
它会因橙红色的果实
 
而变得醒目。
 
 
      唉,醒目又怎样?不也是被杵下来当活血散瘀的药材?
      晚几个月再杵。不知此种于地域写作稍可改良之微茫的寄望,能否如上文所言台灯下的交流一样——“几乎成真”。
(2021.6.21.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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