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谜

阿波罗尼奥与一位

在罗得岛建造一座豪华别墅的年轻人

谈到适当的教育和培养。

“当我进入一座庙宇，”

这位蒂亚纳人总结说，“即使是一座小庙宇，

我也宁愿看到一尊镶金象牙雕像

而不愿在一座大庙宇里见到一尊普通泥塑像。

“一尊普通泥塑像”:多么令人厌一一

然而有些人(他们未经适当的训练)

总是接受假东西。那些泥塑像。

如上卡瓦菲斯的小诗《蒂亚纳人阿波罗尼奥在罗得岛》是对“叶公好龙”和“不辨良莠”这两个成语的联合诠释，而这几乎是边城诗人的通病。他们“总是接受假东西”，对那些“镶金象牙雕像”视而不见，对着“泥塑像”顶礼膜拜。

浸润边城文学现场28年，有件事我一直困惑——太多的诗人瞄着诺贝尔奖却一个像样的句子也写不出来，买了一堆书，看来看去写得还是十七年文学，还不如点了烧火。把诗歌当成了灵感的买卖，却连现代诗的基本规则也不懂。

一则拾朦胧之牙喙，40年来原地踏步；一则怀抱伪浪漫主义的草原抒情，在300个汉字里折腾；一则主题先行，观念预设，对着自己发狠，却连第一人称也搞不明白；一则一斤肉配上500克的鸡精/激情，那感情浓得化不开。

卡瓦菲斯善良地指出——“他们未经适当的训练”。不是不干，而是不愿。为什么普遍不愿做适当的训练，为什么他们的虚荣的氢气球那么轻易地飞起，为什么那骂大街一样的作品成为地狱诗歌的主流——这是一个谜。

（202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