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读布鲁诺·舒尔茨小说《秋天》有感张永渝
(2020-08-06 22:33:42)| 分类: 杂文、随笔、评论 |
立秋
——读布鲁诺·舒尔茨小说《秋天》有感
张永渝
夏天象征着无尽的欲望和激情,而当它与青春联系在一起,就像焰火一样绚烂,像喷涌的岩浆一般难以捉摸。像诗人兰波一样充满创造力。如下叙述者的独白可以当做少年兰波的颂词——“你的蜜糖和你的沉思有着年轻人狂热的标记。你的夜晚巨大又无垠,像是情侣自大狂般的激情,像是蜂拥不停的幻象,又是又像看见幻觉的人口中的梦呓。你的气味过于夸张,根本不是人类能捕捉到的。在你的魔法的触碰之下,一切事物都脱离了物质的形态,往上飞升,成为更高等的形式。”
夏天是一本假期之书,“它所有的页面都闪着炫目的白光,在它们的底层藏着梨子金黄色的果肉,香甜得令人晕眩。”2秋天是合上眼睛的铺子——它那“门槛光滑的大门以及被夜风撕扯的招牌,看起来像是绝望地被抛弃了的孤儿。”
如果说夏天是盛大的演出,秋天就是潜默的独行;夏天是远隔百里就能听得到的——“那发情的河马、咆哮的漩涡”1,秋天就是落入夜色的深处——马车“长长的影子“,“大步没入狂野的荒原”;夏天是无畏的狂喜,是普桑“那种古典的恢弘的笔触”,是《仲夏夜之梦》,是《温莎的风流娘们儿》,秋天是敏感的犹疑,是”丟勒和布吕赫尔的严谨、结实和简单”——是《等待戈多》,是《终局》。
在经历了无尽的放荡、奇怪的无聊和艰苦的谈判之后,现代主义的秋天吸纳了夏天古典主义的存货——此种交易,意味着技法和修辞的革新、旧范式向新范式的渗透——是一次主动/有意或被动/无意的观念的搅拌。器皿是递给经典化的托盘儿,玻璃棒拿在独寐寤言、操斧伐柯者的手中。
当诗歌需要新的定义,而新的定义又渴望必要的限制,我们可以说——夏天是躁动不安的葡萄,秋天是酒桶,是免于讴歌的一层白霜。
(2020.8.6)
注1:详兰波《醉舟》。
注2:详布鲁诺·舒尔茨小说《八月》。翻译林蔚昀。
(本文如无注明,引文皆来自《鳄鱼街》,翻译,林蔚昀,广西师大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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