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

诅咒太久会被久久地诅咒拖住

诅咒铅笔，会变成纸上的擦痕

变成脱落的残渣，当你诅咒面包

诅咒日历，结尾会多出几页。

诅咒钉子，“你的头颅会变成一个

可以忽略的圆点”

诅咒保温杯，“你会变成它上面

去不掉的油手印儿”

诅咒纽扣和衬衫，“你会握着多余的线头

不知所措”

“你会把自己揉搓成——（诅咒裤兜和怀兜）

一团沤烂又变硬的纸团儿”

诅咒癞蛤蟆一样的工作，诅咒心里的闹钟

“你会像它一样愤怒又准时。”

诅咒蛇，诅咒尺蠖

“你会失去四肢”

诅咒米饭，“你会变成碗里的食物”

诅咒渐长而令人费解的春日

“你会看到马眼里涌起的波涛”

诅咒梦想的共和国

“你会像云彩一样多情而富有诗意”

“你会变得沉默。”——

切割暴雨里闪电的舌头。

于是，有人练习诅咒微风——

他摆弄婀娜的柳枝

有人诅咒飞翔的子弹——

讴歌失魂的飞鸟

有人诅咒月亮，

意欲投身中庭的水洼

诅咒电石，点燃一盏枯灯。

风向飘忽，时而用力过猛

他变成燥郁的柳树，将自己连根拔起；

难以愈合的伤口，总是喋喋不休；

哦，捞月事件中勇敢的猴子

第一个变成水里的亡魂

在路灯的照耀下，发出臭鸡蛋的味道；

有人诅咒铜像，诅咒谎言，

不惮厕身于那冰冷而强壮世界，

在时间的冲刷下——

从上睑褶到抬起的脚后跟

 随机地生出黄绿色的铜锈。

（2020.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