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来之笔
(2019-12-09 12:09:39)
标签:
杂谈 |
分类: 杂文、随笔、评论 |
神来之笔
张永渝
有准备的、高质量的讲座也是创作,它好似戏剧的现场演出,更接近于一种过程的艺术。其中涌起于现场的灵感迸发好似爵士乐手的即兴演奏或小说里突然降临的奇喻和细节。
12月7日的讲座已近尾声,讲座的列车开进了拉金诗歌里“晴朗的普雷斯塔廷”,在一处类似于过门的缓坡,我突然发现了“一大滴横向的泪水”——拉金从泼天大雨里抓住一滴之神奇的剪裁术深深地震撼了我,我联想着说起舒尔茨小说《着魔》里那些“突然降临的细节”。此刻窗外响起改编的二胡曲,我提醒与会者注意这突然插入的声音,在这声音的伴奏下,有人在窗外倾诉,有人在室内沸腾——“多年以后,这些细节将被唤起,站在有意味的位置上······”
讲座结束,一位西北师范大学电影专业的研究生走上前来,说讲座中关于拉金诗歌之平等性与小津安二郎等电影大师的技法类比对她有启发。她希望听到更多的讲座。她来红山区图书馆学习,准备考博,无意间(或许就是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开门向袁首力耳语那几十秒钟,恰好她在门外站着)听了几句,遂入了现场。
与她交谈,我望着最后剩下的十个人,想起33年前,北大办公楼礼堂一次讲座的旧事,那是周国平第一次开尼采讲座:“近千个座位坐得满满的,我刚开始讲,突然停电了,讲台上点燃了一支蜡烛,讲台下一片漆黑,一片肃静,我觉得自己像在布道。刚讲完,电修好了,突然灯火通明,全场一片欢呼。”(周国平《今天,我们为什么要读尼采?》)那暴风雨般狂飙突进的渴望启蒙的时代,令人神往。在一个理论过剩无心领略的时代,小镇上专业而专注的高质量讲座,三失于好龙的叶公四处发言的华威先生和缺乏耐心离成功只差五丝米的莱斯。
“横向的泪水”之“神来之笔”的简体字版还差最后一个“弯钩”,聚餐时由诗人闫文华补充完整,她说,细节里还有“(仅有的)手和大片的蓝”。她是《洄游壮歌》的作者,正在松山区中蒙医院住院,没有和医生打招呼,私自外出参加讲诗社活动。她没有喝酒,吃了几口菜,匆匆作别:“就怕这个星期群里有通知,怕来不了·····”
(2019.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