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边城

——兼作永东讲座动员令

张永渝

   11月22日晚21时48分，永东传来半部讲稿，快速浏览，将上午开会时为本次讲座写的引言传过去：“博尔赫斯和卡夫卡的小说创作呼应着遥远的东方一项重要的文学传统——书斋写作······”我勉励他继续完成。同时商定了讲座的流程。

  仔细读，我受到震撼。文章的态度、结构、语言与方法深膺我心。我马上换了一个引言——“客观地说，能够代表边城精神修炼深度的思考者寥寥可数，视野所及，不过三五人。于永东算一个。他的谈吐绝无虚与委蛇的客套、别有用心的夸饰、故弄玄虚的遮掩，恰恰想反，他的言语锋利、尖锐、深刻、坚决，不容置疑却有着排山倒海的力量。”

边城自由思想者之转益多师、勇毅艰卓的姿态，让我想起帕斯的诗——

在大海的黑夜里，

穿梭的游鱼便是闪电。

在森林的黑夜里，

翻飞的鸟儿便是闪电。

在人体的黑夜里，

粼粼的白骨便是闪电。

世界，你一片昏暗，

而生活本身就是闪电。

   套用这首诗，我们可以说：边城，你一片昏暗/而自由的思想者就是闪电。这句话，我曾赠予蓝太阳同仁和他们意气风发的八十年代，在雷雨闪电时，空气中的氧和氮合成二氧化氮，二氧化氮遇到雨水溶解成硝酸，稀簿的硝酸在土壤里形成多种硝酸盐，植物的根部借那些有力的诗句悄悄地合成养料。这个世界并不是依我们的意愿长成的植物，偶尔是雷电交加时枝叶拼命的适应和地下根系努力的工作。

在某些文章里，小镇上的思想者被描绘成卡夫卡笔下的饥饿艺术家和西维亚·乔迈动画电影《魔术师》里腹语者的木偶或木偶的腹语者。实际上，这是一种误解，走近他们，会发现他们与普通人无异，工作上一样蹲着拉金笔下的癞蛤蟆，闲暇供养着一个庸常的缪斯；在公车上神游，猛然刹车的时候，他们有一种飞离的感觉，感觉某些箭矢，在别处变成了雨。中年之后，美渐渐变深，风推动着他们，将他们推向各自的边缘。可他们有一种非生而获得而是成而获得的本领——思考，始于怀疑不断创造，继而生出优美的双翼，如诗人白希群在诗里写——

我只能在夜里飞

也是我的衣裳

你看不见我

这黑夜里黑的光。

  诗题目为《黑天鹅》，在被唱诵了多年以后，它终于挣脱了书名号的束缚——小雪时节，白霜铺地，它成为某个群体普遍知晓的暗语/暗喻。不经意地唤起，引人心头一震——“谁都不能否认，磁石山和发誓要杀死恩人的妖精固然奇妙，但是明媚的早晨和生活的乐趣更为奇妙。”

晚安，边城。

（2019.1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