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

张永渝

昨日看《中国读书报》上韦力的一个访谈，里面谈到了今文学派和古文学派对孔子和六经的不同认识，恰好刚看过台湾中兴大学文学院院长黄永武的演讲《经学概说》，里面说解得更为详细。早上上班，中午下班，两条路径，一路上做着连接的准备。

中午的冷空气带来了一场秋雨。路上撒满了落叶，被秋雨一浇，像铺了一层地毯。我想起206省道西荒村的一段路，路两边是高大的杨树，落叶时节，十几次骑着摩托往返，我给这段路起名叫“落叶大道”。它位于新城与锦山中间，更加靠近诗文里多次提到的那个锡伯河穿城而过的那个温暖的小镇。

钢铁西街感觉要窄一些，它是下午上班的必经之路。过了昭乌达路，我掏出手机，开始随机拍摄。电动车压在上面，仿佛听到了两节车厢钩舌连接的声音。我想，该写一首《落叶大道》。昨天见黄色马甲在落叶堆里捡方形的塑料袋，前日看环卫工人敲打隔离带里的矮树，这些场景可以被整理到一起。

  换一条路线，拐向北边，穿过新华路，走的是哈达街。来到单位，看了会儿魏子云主编的《中国文学讲话》，脱下临时增加麦特牌的薄棉服，打开线圈本，正中写下《落叶大道》，刚写几行，突然发现地上有一片披针形的叶子，应该是来自回小附近的一株白蜡。不知怎么沾到了我的身上。忽然觉得，那自动挂钩“咔嘚”一声，连接的是“进步”的主题。

昨天刚刚写成第四十本书《领带夹》的序言《进步》，回顾了出版日期呈等差数列的第十本、二十本、三十本个人作品集。此文的核心词是“进步”，它的引子是写于2017年10月1日的同名小诗——

三十七年前

回民实验小学

二年级学生

钻进边城

最气派的建筑——

新华书店。一楼至

二楼拐角

立着高高的宣传板

画着简笔画，书册形状

错茬叠高

像我脚下的水磨石台阶

上面点缀着白色的星星

竖起来大字是高尔基的名言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国庆前一天，他印出

自己第三十部诗集

踩着辛苦垒砌的台阶儿

说着进步的话题，

像码起的红砖一样踏实。

   回小和新华书店很长时间一直在我的诗意核心区内，此中另有文化大厦、红旗剧场、市美术馆（老博物馆）、文化广场、维多利广场。女儿曾写过一篇文章，披露了这个核心区的范围。它与我当年的工作单位和家庭住址有关。作为一个漫游者，随着居住地和交通工具的改变（摩托变成电动车），我的诗意核心区“呈现西移北扩的态势”（地级市日报常用语），暗合于家乡的城市规划策略。

这一片白蜡的叶子随我驶过新华路、哈达街、老向秀丽商场，下火花路大桥，过英金大街，躲开霏霏细雨，停在车棚。穿过灌木丛，走上青石板的斜坡，走进大堂，进电梯，过走廊，来到办公室。像一枚书签背着降落伞从灵感扑身的霜降时节里跃下，无意间将昨日与今日连接在一起——激励我：“要进步。”

此刻，向窗外望去，下午五点、雨后的阳光照在东南方高楼白色的高层，像混合着蛋清的橙色油彩均匀地喷涂在亚麻布上。

（2019.1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