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不合作

张永渝

游击队员勒内·夏尔说：“诗人的努力目标就是把古老的敌人转变为磊落的对手，一切丰饶的未来都取决于这一计划的结果，”

联想的游码滑向里尔克的《安魂曲》——“因为生活和伟大的作品之间/总存在某种古老的敌意”——这小小的激励窃取自《古老的敌意》。北岛认为作家面临着三种“敌意”，来自社会、语言和自身——实际上是文之自觉面对混乱的时代、僵化的语言、陈腐和积习之压迫而产生的一种紧张感。

“古老的”里尔克顺流而下，一如北岛乘“敌意”漫溯而上，相遇在二战时期的法国，黏在一起的“古老的敌意”像游荡的魂灵找到了自己的宿主——“古老的敌人”。

敌人是谁？颠三倒四一无所立的时代、逼死木偶腹语者的贫穷、集权控制下语言的“刽子手”、阻挡在日常生活和伟大作品之间的检查站、操纵形象与声音转换器那个懈怠的工程师、披着虚荣的毛皮为利益驱使急急屁一样的链秧子狗，还是端坐在内心傲慢又固执、受制于经验和阅读却被赋予重任、那个决断“原创”的仲裁者？

如何将之转变为磊落的对手？勒内·夏尔给出了答案：《拒不合作》且保持技艺的尊严和必要的风度，在与黑暗的搏斗中，将对美的期待盛入鎏金的银盘；搭建完整的创作谱系、张开想象之双翼、以坚决有力的创造回应恐怖的恫吓——“在如此黑暗的斗争与如此黑暗的期待中，当恐怖蒙蔽我的王国，我已乘丰收那带翼的雄狮高飞直抵银莲花寒冷的尖啸。”

   不取苟同者从兼容并包的观念中提取了行之有效的方法。“不顾消失的渴望”，他“早已在等待中慷慨地挥洒英勇的信仰。从未放弃。”（《愤怒与神秘：勒内·夏尔诗选》，张博译，译林出版社）

（2018.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