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在生活脏的生后爱生活——

纪录片《大三儿》观感

张永渝

套用《大三儿》的台词，这部纪录片“虽然小，但是标准”。这里的小，不是渺小、细小、弱小、窄小，而是一种文体的简称，那就是——情感小品。《大三儿》不是鸿篇巨制。相较于王兵的《铁西区》，它的题材更加私人化。对参徐童的《算命》，《大三儿》更加温婉，有更强的抒情性。虽不乏设计感，与陈为军的《请投我一票》相比，《大三儿》并不以戏剧性取胜。同样是作者的第一部作品，与粗粝、尖锐的睢安奇的《北京的风很大》相比，佟晟嘉《大三儿》要平和许多。

    有人说，这是一部关于友谊，关于梦想，关于精神生活的纪录片——在一个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的时代，如何保持个题的独立和尊严。但同时，他又是抒情的、分散的，极端个人化的，也是啰啰嗦嗦的，有用力过猛的嫌疑。他努力的呈现好便好赖也罢，特么生活的本身。

   由着《大三儿》的80年代的江湖气和难免啰嗦的调性，我试着在偏酸的柠檬的炸出一点汁液，提炼到一个截句的量杯，那就是——请在在生活脏/糙的时候爱生活。

  典出臧棣的诗。我把它引到自己的作品——

乡间的行道树

枝条的布局相似

细微处充满变化

两边的树冠挨着，风声

轮胎哼叫，彼此熟悉的语言

风沙、灰霾，传递着讯息

新涂的白袜镶红边儿

包括干枯的一棵，增加了

死亡灰度，还保有旧日姿容。

等待雨水的冲刷。和远处

树林、旷野上的独行侠比起来

一闪而过，行道树有些脏

拦着发臭的沟渠，红砖墙白瓷砖

压死的土狗变成一撮沾血的毛

古树一棵棵被挖走，沸腾的夏日和聚义厅

归顺了富人的后花园，诗人提醒我们——

         “ 请在生活脏的时候爱生活。”

  请在生活脏的时候爱生活。可这并不容易。比大三儿去西藏还难。

  或许，“大三儿”又是关于外省的边城有力且不殆的略有残缺的创作者的隐喻——去锦山的路上/遇见那棵树/狮鬃在狂风里摇曳/安娜·加尔特描绘的树/用干笔，涂在粗糙的帆布上//这是生存的智慧/阻滞生长以回应触碰

/运笔却干脆、决绝/你看，他深褐色的头发/那一朵破碎而凌乱的火焰。

    我注意到。山上的树都很矮小。因为他们要适应狂风的袭扰。从某种意义上说，在一个标准丧失颠三倒四的时代，在老少边穷之边城，优秀的创作者在一般人眼中就是那矮小不受待见的树。但实际上，虽然破碎而凌乱，他们的心中，依然有火焰在燃烧。

（2018.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