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书笔记一则
(2018-05-31 20:48:52)
标签:
杂谈 |
分类: 杂文、随笔、评论 |
售书笔记一则
张永渝
金初读于坚,一见倾心。第二天,在朋友圈发《昆明记》照片并配文——
昨日得新书一摞。
课间,和学生娃一起翻阅。他们欣喜地各抢过一本,又惊呼着还回来:“老师,都是繁体字,看不懂!”越洋过海来的文字,不单是孩子,连我们这些念过几天书的大人,读起来也是有些难度的。娃翻着于坚的书,内页里摄影作品很多,娃嫌弃地说,老师,看,他这个老虎都没拍清楚!我看过去,嗯,模糊的虎影前,横着一排锃亮的栏杆。我说,老虎看不清,但看清的是什么?娃说,栏杆!学生娃的眼睛忽然亮了,说,老师,我明白了……
手边有于坚散文集《挪动》,以《何以为文?》代序——“文不是分类的写作。写一切,文是动词,也是名词······文是对身体的解放,人从物的黑暗世界去蔽,立心,成为‘仁者人也’。修辞立其诚,文是对人的解放,立心,对人的理解、阐释。”
于坚教育我,一切皆可为文。如微信圈(群)里照片的引言(笔谈),若修辞合宜,更加悦己悦人。而文贵行动与体验,而非模板复制和材料堆砌(如老少边穷地区主流平面媒体主题先行的歌颂体通讯)。妻子为了一篇散文,每日晨起行走在锡伯河、老哈河或阴河的河道与河堤,已经持续了一个月,来了灵感便蹲下来记在手机里;希群为了写《笼中的白天鹅》,多次到桥北动物园观察天鹅的形态;为了写好火花路的风物人情,清子像侦探一样在早市上反复逡巡,每日被灵感的快马不断鞭策,“马上相逢无纸笔”、不管不顾划手机,以致书法班的学员少了一半。亦有率性而为、轻描淡写的写家子,如ZY,坐在摩托车上,为了驱赶过敏的不适,手机里写下《桥北六大份村的下午》;W述而不作,转发之引言皆可成诵,前几日安徽六安老师讨薪,他留下“眉批”:“用没用(有?)‘现在’的词语制造未来,脊柱成了进出监狱的门槛。”
每月1号,文友落落都会在微信里留下清丽的文辞。春日晴好,从小区的一芽花苞写起,跳宕着,直写到晚樱飘零。她跟随时令、插花埯瓜,文如一株株植物,根植于日常的土壤。
我珍视身边人点滴的文字,见证了它们的萌发与成长。这些文是日常之文法里的动词和标记,授以实用的方法,给我勇气,让我快意且从容地穿行于词语的密林。我喜欢那些虽粗糙却有温度的文字,好似那些并不起眼的枝杈或自由生长哪怕略有疤痕的果实。如清子发在微信圈里的诗,偶有逻辑混乱的叶子和表皮上的黑点,但他们是信实不欺的活物,反映了真实的情感和生命的温度,这是行动的文即使凋零亦难以被击败的尊严。
赶在芒种之前,于坚的文与图进入了孩子的阅读视野,俗语云,“过了芒种,不可强种”。幸运的“娃”们被文所激励,获得了一种从物的黑暗的世界里去蔽的力,那是“通过绿色茎管催动花朵的力”,在狄兰·托马斯的笔下,它是“催动泉水挤过岩缝的力”,催动在“绿色的年华”,催动那“鲜红的血液”,去探索、去播撒、去创造、去生活。小学六年级、十几岁的“娃”们顶着懵懂的干花,在六爪萼片的看护下,已经结出了蚕豆大小思考与会意的果实。一如初夏时节,窗外平台菜园里的番茄。
(2018、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