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之闲话(二)
(2018-01-14 17:0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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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分类: 杂文、随笔、评论 |
诗之闲话(二)
张永渝
31、“预言的自我实现”是经济学的术语,“这种说法指的是以没有确凿证据的预言为契机,唤起一种新的行动,这种行动最终使起初的预言变成现实。”(参大前研一《专业主义》)业余作家更加需要专业态度,所谓预言,不过是命运的期许,所谓实现,更多是量到质的转变。
33、看《招集》。小招,气未养而泻,力不足而竭。却胜却垃圾无数(他自诩垃圾派,作品颇有可观者。于中人之“真垃圾”不可同日而语)。写得大胆,活得真实。孔子说:“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小招做到了。他是一块试金石。边城急需却难得。
34、结社是基本的诗生活。几乎在每一个地域文化的圈子里,帮派和山头都是现实的存在。比如随记里常提到的D城就有琅玕诗社和黑猫诗社。各有骨干,人员多有交叉,好事者问:“咋聚到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邶风·旄丘》云:“何其处也?必有与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什么事情都有原因,能够长久,也并非一般的理由。一切的人事都是利益,一切的利益都可以互换。诗里说:“每次反叛都并非自愿/每次起义都等待招安//每次冲锋都打着埋伏/每只队伍都裹着内奸。”陆游说:“工夫在诗外”,尤其适合花拳绣腿。
35、为文何妨刚柔并济,篇章有力而文法细腻。文势磅礴,而细节不绝如缕。《邶风·简兮》云:“有力如虎,执辔如组”。(力量像老虎,拿着缰绳像柔软的丝带)。
36、把控个人总时间,一切问题迎刃而解。扎实的创作将昨日和今日如铁链一样紧紧绞在一起。推出去的非我所愿,收进来的为我所需,这不是一句套话。
37、慢慢来,别着急,慢慢来。事务性的工作的熔渣也可以提炼出贵重金属。改进方法可以增加转换的效率,原来废弃的矿藏可能会焕发新的生机。
38、达·芬奇说:“人们错误地痛惜时间的飞逝,抱怨它去得太快,看不到这一段时间并不短暂,而自然所赋予我们的好记忆使过去已久的事情如同在眼前。”相比于自然和时间的慷慨,太多的个体对只有一次的生命太过吝啬了。因为懒惰,所以虚弱,因为虚弱,因为抱怨,所以紧张,因为紧张,所以吝啬。人的创造力就像海伦一样,年轻时因为嬉戏和放纵,不由自主地被裹挟。心智退化之后,如建国之后的某些名家朦胧诗时期的艾青,遮掩虚弱和衰老成为他们的主要工作。在《生与死》一文中,达·芬奇接着说:“海伦,当她照着镜子,看到老年在她脸上留下憔悴的皱纹时,她哭泣了,而且不禁对自己寻思:为什么她竟被两次带走?”
39“在生命的黎明时分,一位仁慈的仙女带着她的篮子跑来”,这篮子里有五件礼物。马克·吐温把们命名为“名望、爱情、财富、欢乐、死亡”。少年当然无需考虑,他首先选择了欢乐,随着年龄的增长,依次选择了爱情、名望和财富,这个顺序,真是人生的至乐,可入成功学的教材。可当他厌倦、需要安息的时候,仙女又带来了四样礼物,独缺死亡。并认为他“只配遭受垂垂暮年的反复无常的侮辱”。仙女抱怨他并不信任自己,没有让她来选择“礼物”。仙女的抱怨是有原因的,因为她害怕人类拥有智慧,拥有智慧的人很少后悔和反复的抱怨,实际上,抱怨时的闷气正是她四处游逛的动力来源,这是仙家的秘密。她最怕智慧的孱入,快乐和智慧,名望和智慧一结合,怨气就会越来越少,那她盛满礼物的热气球就会把她压住。记住这一则寓言吧,所有的礼物,包括安然的死亡都需要自己争取,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要相信那四处派发灵感的仙女。
40、写是最珍贵的教育,如果让我总结过去的一年,我希望它是永远的标题。统摄诸如:机制的创新;文法进入生活,杂事的创造性转化,阅读之全面滋养·······
41、生态学硕士桃之在《丽江山火:也有好的一面?》一文中写到:“在火依赖型生态系统中,长期阻止自然火的发生,反而容易酿成灾难性的后果。例如:森林中,许多本来能被多次地表小火清理掉的灌木和小树,如果越长越密、越长越高,就会变成能烧掉整座森林的燃料。当这种不健康的森林着火时,火势会顺着长大的小树爬上大树的树冠,那些原本可以在地表火中安然无恙的大树也难逃一劫。”或许,俗务就是一场野火,它可以释放一些压力和焦虑。躲来躲去,总不是办法。况且有一类的作品需要俗务的炙烤,比如,北美短叶松,没有火就无以为继。因为它的松果被树脂封住,只有要50以上种子才能释放出。在这类作品中,俗务不仅提供了素材,也提供动机。看来,讨厌的俗务也有慷慨的一面。
42、黑塞说:“树木是圣物。谁能同它们交谈,谁能倾听它们的语言,谁就能获悉真理。它们不宣讲学说,它们不注意细枝末节,只宣讲生命的原始法则”。树木不仅是田野和乡村的圣物,也是城市的圣物。唯美品格小区门前有一株老榆树,在道路的旁边,上面系满了红布条。老市政府院里的三株圆柏,万商大院西门的暴马丁香、三中院里的榆树树龄超过百年。老城主要街路两边的杨树、榆树、槐树、花曲柳也有好多年的历史了。它们见证了边城改革开放的历史。另有有新城区、新开的中环路道路两侧的梓树、栾树、龙爪槐、白蜡,有的城市户口还不满一年。它们不仅净化了空气、完成了隔离的任务,无论是涂白了裤腰,还是扒棍儿撑住被麻绳绑住,这些不起眼隐于习见中的树都是最耐心、最忠诚的倾听者。并不是每个人都受得起这份倾听——因为懂得,所以珍贵。在一个污浊、嘈杂的创作环境里,明眼人彼此的看重或是尘世的珍宝。于是,树木借重树木,珍惜鸟和风筝。
43、虚荣设了一个槛儿,向别人讨教好像有点丢人。即使跟人家学了技法,也不愿意说出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变得成熟,门槛儿已撤,某却丧失了入门的勇气。如同被拴久了的驴子,被死扣制约太久,一个象征性的活扣让它不敢挣脱,主动放弃了走出厩棚的机会。或许已知道真相,不愿意说,也不敢做,因为它不想在青草茂盛的田野死去。皮糙肉厚者并非死于“咀嚼不能”,而是死于羞辱。
44、黄灿然译布罗茨基散文《涛声》的开头这样写道——“由于文明是有限的,因此每个文明的生命中都会有中心停止维系的时刻。这些时候,使中心不至于分崩离析的,并非军团,而是语言。罗马如此,罗马之前的古希腊也是如此。这些时候,维系的工作落到来自外省、来自外围的人身上。”D城众多短文里提到的外省,与此文中的“外省”相连,和圣卢西亚岛之四面环海不同,这里地势高迥,是内陆一个文学的孤岛。假如这里的人资质平庸、命运不济,“维系的工作”难称创作,难以加诸于智慧之眼,那么,层叠涌起的将是阅读和记忆,那是面向“语言”的专注之耳。
(2018、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