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
——边城作家的“事类”感言
（本乡将大大咧咧不求甚解的冒失行为称作喇忽）

春日载阳，遵彼微行。
“源头那么微不足道
那么容易粉碎”1
“那么令人邪念丛生”3

（三百之敝，义归无邪2）

背个大兜子，骑摩托
学的是骑驴觅句
学成了骑驴觅驴，
佳句不见，为人性癖。

胡须不长捏下巴
学卢延让
下巴颏儿生疼变不了戳儿
扎不透疙疙瘩瘩
食古不化的胀气笔记

单元门口较劲
与闭门器反向用力
推还是敲？
搞卫生的一脸怪相
“师傅，你这是锻炼呢”

还是史蒂文斯实在——
“金钱是一种诗歌”
夜市里摆摊儿
遇熟人不好意思
“体验体验生活”

瓦莱里把散文比作行军
诗歌比作舞蹈
大学里搞对象
靠的是慢三慢四
霹雳舞学个形似，如同抽风
广场舞剩手提音箱。
三层台阶，破声喇气的快歌

帕斯说散文是线，
“一往向前”
诗是球体以自身为中心
自我满足。
那是一段私欲膨胀的日子
“我手写我口古岂能拘牵”
种种白话里的黄遵宪
混乱得像半年未打扫的房间

兴奋是可疑的痉挛
工作像心脏上冰凉的癞蛤蟆
叙述者喇忽，却“乐在其中”
贾岛笔下的水井
被希尼放在了赫利孔山
绠长汲深，那水桶骤然落下
发出“低沉的轰鸣”4

反席勒的宏大叙述
让那些有生命力的东西
在实际生活中尽可能缓慢地消亡5

“所以我写诗”，“肃肃宵征”的小人物：
为了凝视自己，为了让黑暗发出回声。”6
注1、3：见于坚诗《便条488》。
注2：详《文心雕龙·明诗》。
注4、6：详希尼《自我的赫利孔山》。
注5：参席勒诗《希腊诸神》：“在诗歌里有生命力的东西/在实际生活中定会消亡”。转引自林洪亮译《密兹凯维奇诗选》。
（2017、6、14）